谁都无法理解玉秋辞不愿意无涯插手的心情,谁也不能明白他曾经经历过的黑暗。那段肮脏丑陋的过往,那个嗜杀狠毒的自己。即便与意无涯不可能走到一起,玉秋辞也万万不想自己的挚友发现自己当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哪怕只是有可能。
意无涯并未说话,荀玉卿看了一眼秦雁,秦雁只是摇头,他的神色还有些许苍白,轻声道:“好似是玉公子的仇家上门。”
见意无涯毫无动容,玉秋辞只得无可奈何的将玉聆心搬出来,苦涩道:“即便你要插手,我劝不住你,难道不想想小妹么,你要是出了个万一,她若是泉下有知,该是何等的心急如焚。”
之前说要入江湖,玉秋辞还是欣然答应,如今仇家上门,便立刻态度颠倒,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要说听不出其中有所隐情,那意无涯岂不是蠢得要命。
“我要是真的死了,她日日见我,再不可能心急如焚了。”意无涯八风不动,淡淡道。
要不是时机不对,荀玉卿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无涯!”玉秋辞已然有些动怒。
意无涯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过了头,却也不慌,只是淡淡道:“你既然不要我管你的事,又何必来管我的闲事。”他将桌上的剑微微推开,好似对玉秋辞有些失望,道,“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要我们两不相干。我知道,你心里是觉得,你是为我好,所以,就可以枉顾我的想法,插手我的选择,叫我眼睁睁看着你一人去应付麻烦。”
荀玉卿这下再是笑不出来了,他忽然发现意无涯平日的沉默寡言,也许是因为他真正需要说话的时候太过字字珠玑了,就好像一把刀,又快又狠的插在人最痛的地方。
这次轮到玉秋辞哑口无言了,他呆呆的看着意无涯,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如今不过说一句去见聆心,你就要生气;那要我眼睁睁看你去应付麻烦的你,又应当接受我怎样的怒火?”意无涯还是不缓不急,平静问道。
玉秋辞还能说什么呢,他不可能再说任何一句话了,反正他无论说什么,这一刻都是错的,只能没办法低下头,老老实实的道歉,乖乖听意无涯的话。
他轻轻叹了一声,低头道:“好罢,是我错了,无涯,我不应当将你排除出去,也不应当搬出小妹来,可是,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没关系。”意无涯淡淡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的,我若是去见了聆心,那闲儿岂不是要心急如焚的很了。”
玉秋辞的声音卡在半途之中,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了。
荀玉卿忽然发现,意无涯的报复心跟他的幽默细胞,简直长得出奇一致。
秦雁苦笑一声道:“看来咱们都有麻烦,而且我们的麻烦看起来还都不太小。这从某种程度来讲,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件好事,起码不必再考虑我们到底是谁拖累谁了。”
这会儿玉秋辞看起来好像已经被意无涯会心一击的完全放弃了,他叹了口长气,淡淡道:“不妨也将你们的麻烦也说出来听听吧,说不准咱们还能够互相帮个忙。”
他简直有一种债多不愁的大无畏感。
意无涯奇道:“原来你还会要人帮忙,我还当你的性子,要来一句如今我仇家上门,免得殃及诸位无辜,就此别过吧。”可怕的是,他的神情毫无半分诙谐取笑的意思,正直疑惑的让人无力。
荀玉卿想了想,细思是不是天然呆都有可能是天然黑,还是说正直的人切开来往往黑的更厉害。
“好了……无涯。”玉秋辞无奈道,“我已知道错了,我悔改了,你原谅我好么?”
意无涯皱着眉头,好似是对玉秋辞这句话有些不满,却并没有再开口。
柴小木歪着头想了想,出声道:“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妨把所有的事情都拿出来理一理,我想一时间忽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定然是会有些联系的。即便没有,那我们至少也不用云里雾里一般,能稍稍清楚些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木说得有理。”荀玉卿点了点头赞成道,“我们三人来此姑苏,其实是为了莲花剑,小木追查乐府灭门惨案之时,曾叫莲花剑打成重伤,险些没了性命。之后我们又发现莲花剑兴许要对岁栖白出手,我……我与岁栖白尚算有些故交,因此想来查探一番。”
“灭门之事,小木也曾与我说过。”意无涯点了点头,“岁栖白刚在姑苏失踪,秋辞的仇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我也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之后荀玉卿与秦雁连同柴小木三人,便将来此姑苏的目的与柴小木的线索,还有荀玉卿稍先在茶楼听见的消息,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