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个君儿自是知晓的,寄人篱下的,哪能和家里比,人家容得下咱们已是恩情,哪有到了人家家里去争强好胜的道理呢!”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刚刚嘱咐那几句话,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个闺女性子太强,纵是半点委屈也受不得的,更是不知忍让,故而虽知她从来明理懂事,也还是嘱咐了几句,但是听到她这般回话,又是觉得心疼了。
闻夫人捏着帕子沾了沾唇角,又改了话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都是正经的本家,谈什么寄人篱下呢,虽说咱们在你曾祖那一辈就分了家南迁了,但是也一直没有少了往来,不说逢年过节咱们走的礼,便是每年孝敬那边老太太的银子,也都不是一般的足,这一回也是形势所迫,暂住一段,待明年开春好动土了,便将老宅子修葺一番,就搬出去了,你也无需那般委屈自己。”
闻子君看着手里的暖手炉上面精巧的纹理,声音淡淡的道:“娘您也莫要总想着这是本家,什么本家不本家的,也就是如此罢了。”
闻夫人轻斥:“你这说的什么话,让你爹听到,看不教训你。”
“也不过是实话而已,咱们从江南一路过来,这般久了,京里面除了那一封官家公函一般的信件之外,可再有别的话传来?陈四都知蓬度有强匪,咱们这可都是内卷呢,大伯那里都不曾指使几个人过来接应,他们家多人在朝为官,家大势大的连几个家丁护卫也遣不出吗?再者说,咱们这都到了他们家门口了,架子端的也是足的。”
闻子君顿了顿接着道:“再说年礼和孝敬银子,君儿往年就说过,这些东西礼数全了就好,再多的在他们眼里呀,只怕也只当是咱们的巴结呢!咱们家在南边经商,虽也是赚了些银子,但是在这些大老爷眼里,只怕也是富得流油的低贱人罢了。”
闻夫人面色一沉,口气也严厉的起来:“君儿,你如何生出了这般的想法!本家便是本家,哪来那么多的势力关系,君儿你向来懂事,怎么就说出了这般无理的话来,怎能因为他们没来接应咱们,少了几句关怀,就心生不满了?你告诉娘,这是什么道理?这哪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有的心性。”
“娘,君儿并无不满,人家肯收留咱们一日也是情分,何况咱们这一家子,要叨扰几月呢,对此君儿只有感激,又怎会那般不知好歹的反倒去怨怪呢!”
闻夫人再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没有出口,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闻子君的那些想法,她也不是没想过的,可这种想法她可以有,但是自己的闺女一个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就已想到了这些,她这样的性子轻易不和人亲近,到了外面定也是不招人疼的。
“娘,是君儿的话惹您叹气啦?”
闻夫人道:“你这清冷的性子也不知是怎的养成的,在家里也是千娇万宠的,可如今看着,倒像是吃了多少的苦头一般。”
闻子君笑笑她动动身子躺了下去,头就枕在了闻夫人的腿上。
闻夫人抚着她如墨的青丝叹道:“想来想去,也只是你爹害的,他做他的生意,好端端的,偏总是要把你带着,整日的和一些机诡之人打交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都是被他给拐带了,如今你看看你这性子,日后只怕是要吃苦了。”
“才不会呢,”闻子君俏皮的道,“我爹说了,只要手里有银子就谁也别想给我苦吃。”
闻夫人嗔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就听你爹的吧。”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呢,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因为停的太急毫无准备,车里的三人猛地往前跄去,闻夫人和闻子君第一反应就是伸臂护着熟睡的闻子轩,小家伙也一下子被晃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他娘就在眼前,还打着哈气就往他娘怀里钻。
闻夫人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凝神去听,隐约的外面一阵人马喧嚣,她心口一跳把怀里的小儿子抱得更紧了,脸上却是没有慌乱,安慰闻子君道:“别担心,陈四他们会处理的。”
“君儿知晓。”
闻子君开了一点窗子往前看去,就见大风雪中前方的一处山坡上,呼啦啦的冲下来一对人马,策马扬鞭的就往他们这边过来了,那一队人气势磅礴的,仔细看去个个人高马大,一身的凛冽凶悍之气。
闻子君心里一紧,这些匪贼还真是凶悍,看着有一百人众,这样一看,他们这八十护卫根本不是对手。
眼前看来,侍郎府的势只怕是不足道了。
这时候陈四驱马到了车前,隔着车壁急声道:“夫人遇上强匪了,您和姑娘公子坐稳了,不要惊慌,小的们拼死也能护着您冲出去。”
陈四是站在闻夫人那边的窗口说的话,闻子君赶紧爬过去扶着车壁和他道:“陈四,不要动手,快下命令让咱们的人原地待命不能先动手。”
“姑娘,这可是悍匪,贪婪嗜血,极度凶残,道理是讲不通的,咱们只能硬杀过去。”陈四犹疑。
见陈四不听她的,闻子君面带急色的看向她娘,闻夫人也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眼,见了前方那满身煞气的一队人马,顿时脸色就变了,这要是打起来他们这边只怕连招架都难,她这会儿虽是也想不出什么脱身之计,但也知动手是下下之策。
闻夫人定了定神和对外面道:“听姑娘的。”
“是!”骑在马上的陈四直起身子,他看着迎面过来的那一队人马,浑身肌肉绷紧,捏紧了腰刀吩咐道:“原地待命,不准轻举妄动。”
听着外面交代完毕,闻子君敲了敲窗子陈四再次俯下身来,隔着车窗闻子君和陈四交代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