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话落那行人已到了跟前,为首的一人一勒缰绳,坐下马一声嘶鸣,踢踏着蹄子停了下来,他这一停身后的人也纷纷停下。
陈四偷眼打量此人,看着年纪轻轻的不过二十几岁,却是气势十足,看着就像是一把分量十足的铁血宝剑,并不尖锐,却是锋芒内敛,只是沉默的立在马上,便有一种让人额头冒汗的威压,铁血杀伐的气势。
陈四心头暗惊,心道难怪在京城周边,天子脚下,也站得住山头,确是个人物,陈四攥紧了手里的缰绳,面上并不露怯,高声喝道:“王八羔子活的不耐烦了,还不给老子滚开!”
为首那人并没有言语,只是森冷的眸子将他们这一对人马打量了一番,这时候他身后左右各驱马上来一人,右边的一个糙汉子,眼睛一瞪扯起嗓门就吼道:“我糙哪里来的龟孙子,敢骂你爷爷!”
那汉子说着“呛啷”一声抽出腰间挎刀,健壮的身子一耸就要策马冲出来……
“牛大山你急个什么,他骂的也不只你一个,咱们先问问清楚对面的是哪家的孙子,再动手不迟。”
说话的是青年左边那人,和他后面其他的糙汉一比,倒是略略显出了几分斯文气,他莫测的目光将陈四这边的八十护卫打量了一番,心里琢磨着竟然队形没乱,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边的一队人马,就是再彪悍的土匪见了都胆儿颤,扯缰绳就跑的,而眼前这些人虽是看着没什么战斗力,但是竟然队形没乱,看着倒不像是普通的护院,虽然不知道他们大宗哪个将军府的人,敢在他们面前耍威风,不过倒也是信了几分他们是将军府的人。
牛大山气急败坏:“哪个将军府的狗东西,在你爷爷面前装大尾巴狼?给我报上名号来!”
陈四撑着气势,也是一脸怒色的道:“就凭你们这些匪贼?我们将军府的名号报出来,只怕你们接不住,奉劝你们一句,后面马车里是我们申屠将军的内眷,若是惊扰了……哼!我们将军一怒,只怕你们受不住!”
他此话一出,对面那些人皆是一愣,而后除了为首的那人,其它人爆发一阵极是猖狂无礼的哄然大笑,很是羞辱人的意思,笑的陈四脖子都红了,他瞪着眼睛强忍着才没有抽出腰间宝刀。
没有想到这些强匪这么肆意猖狂,连申屠炽的声威也是镇不住他们,坐在马车里闻子君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局面陈四也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就面对面的在眼前,情势十分紧迫,他们这边的护卫已经开始有些慌了,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大刀就砍过来了。
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马车的窗子被推开了,从帘子后头伸出一只玉手来,手里捏着厚厚的一沓纸。
对面那一众人渐渐收了笑声,目光投到那只玉手上,而后又转到了那手里的一沓纸上面,纸上面带有字迹,而且有字迹的一面是冲着他们的,虽然好多人都不认字,但是都觉得这个东西眼熟,看着倒像是银票。
他们正不明所以呢,就听马车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府丁无理,多有冒犯,还请诸位海涵,相逢便是有缘,这里有十万两银票,请诸位好汉吃酒的。”
闻子君说罢素手一松,手里面那厚厚的一沓银票,顿时便被那呼啸的北风,扬的漫天都是。
对面那一队人听闻子君说是十万两银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些真的是一沓银票,十万两!真他娘的有钱呐!一个个瞪圆了的眼珠子都要跟着那些银票飞走了,但竟是没人去追!
闻子君坐在车里听得外面没有动静,提着的心反倒是落下了一半,她说的是十万两,十万两银当真不是个小数目了,眼见着这么多的银子还坐得住的,应不是土匪。
闻子君并不是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的千金小姐,时常跟着他爹四处走动,多少也是有些见识的,好好的没人愿意去做匪贼,落草为寇也都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如此,“土匪”这两个字可不是好听的,也不是好玩的,一旦做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整日里提着脑袋过日子,却是图不了名望,亦图不来官途,也就只剩下钱了,但凡见了钱财,这些人是什么都不顾的。
而此刻,竟然没一人擅自行动不说,连喧嚣都没有,这一百人众,行动十分的一致,半点不见松散,这也不是一般的匪贼能做的到的,军中将士也不过如此了。
闻子君原本想着若是外面这些人是土匪的话,她这银票一撒出去这些人定会追着银票而去,甚至互相抢夺也说不定,这样的话他们可以趁机脱身。但此番看来他们应该不是土匪,若不是匪贼的话,会是什么人呢?若说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家丁护院,却又太过凶野强蛮了……
虽说京城多权贵,高门养刁奴,权贵高官之家的府丁也是跋扈的,但那种跋扈是外强中干,仗势的跋扈,和眼前这一群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队人纵马扬鞭的那股气势,就如下山的猛虎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那么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