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时候，萧叡正在酒居顶层的醉仙阁里跟周择和陈奕烽念叨着老大怎么还没来。

“萧叡，下楼，快。”

只听见一句话就被挂断，萧叡直接站了起来，拽上周择和陈奕烽出门进了电梯。

“怎么了？”周择看着萧叡桃花眼里的凝重问道。

“不知道。”萧叡皱了皱眉头，“好像老大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句，但他还是从声音中听到了一丝颤抖。

三人到了酒居楼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处围起的人群。

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小声喊着公子，但却没有喧哗。三人对视一眼，扒开人群走了进去。

空地上，有一只雪白的猫儿躺在中央，碧蓝色的眸子大睁着，纯黑色的耳尖无力地耷拉下来，鲜血似乎源源不断地从口鼻中涌出，染红了雪白的毛发，身下的地面。

甚至，还有那个男人的眼睛。

暮寒单膝跪在猫儿身前，看到萧叡蹲下来探着猫儿的鼻息，血红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希翼。

“老大……”萧叡错开了眼睛，不敢看暮寒的神色，低声说道：“内脏破裂……没希望了。”

暮寒眼中的光似乎一下子灰败下去，就连挺直的脊背都微微弯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许久之后，他眸中的血色慢慢消退，逐渐弥漫了一层温柔的光泽。

伸出手，将地上猫儿的眼睛阖了起来，然后稳稳地将猫儿抱起，站直了身子。

“老大……”周择有些犹豫地开口。

“去山庄。”暮寒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暗暗的喑哑。

“你坐我的车。”陈奕烽突然开口。

暮寒没有抬头看他，却轻轻点了点头。

四人三辆车很快到了山庄的停车场。

萧叡拉开后座车门，看到里面低着头，连姿势都没变过的暮寒时，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大，到了。”

暮寒似乎一怔，迈步下了车。

半山腰的宅院中，暮寒接过管家白叔递过的温水和毛巾，一点一点清理着猫儿身上的血，修长的指尖轻柔地解开猫儿纠结在一起的毛发。

直到用干毛巾擦干了猫儿被打湿的长毛，看到猫儿只是如同睡着了一般趴在自己怀中，才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意。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厢房中的周择，萧叡和陈奕烽坐在一张圆桌前，看着面前的监控影像，相对无言。

这场车祸是冲着暮寒来的，应该越早找出根源越好，现在已经一个下午了，可是老大现在这个样子……

陈奕烽皱了皱眉，扔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向门外走去。

“烽子要干嘛？”周择正要跟着起身，却被萧叡拉住了。

“让老大发泄一下也好，”萧叡无奈地道：“我们几个，也就烽子能跟老大过几招了。”

周择一愣，还是坐了下来。

陈奕烽大步走到正屋门前，就看到暮寒侧身对着他，身子一动不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着怀中猫儿的脊背。

“暮寒！你够了！”他皱了皱眉，沉声道：“就是死了只猫，又不是死了媳妇儿。实在不高兴就来跟我打一场。你该知道这事儿是冲你来的，我找人调了监控录像，不来看看吗？”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暮寒身子一震，修长的手僵在了猫儿的毛发间。

媳妇儿……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烽子，说什么？

苒苒，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开始的时候，是同伴吧，是不再孤单的喜悦。

之后呢？是什么时候，将她放进了心里？

是她撒娇的时候，害羞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嘴馋的时候，安慰他的时候，还是……满眼依赖信任地对他说你在的时候？

有透明的水珠自纤长的睫毛间滑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微凉的触感让暮寒一愣，随即苦涩地笑了起来，这是眼泪么？

原来，他也会流泪的啊。

前世的他，征战天下，算计人心，从未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直至死时，也依旧孑然一身。

若不是烽子的话，他恐怕还不会明白吧。

原来，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是因为，他爱上她了吗？

原来，他爱上了，那个叫做夏筱苒的灵魂。

微微仰起头，任泪水一滴滴滑落在颈间。

可是，她不在了……

他甚至，除了这个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是谁伤了你！

暮寒猛地睁开了眼睛，将怀中小小的身子放入一边檀香木的匣中，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

直起身子，眸中的温柔一点点收敛了起来。深邃的瞳仁里，慢慢地流溢出冰冷的寒意。

“老大……”看到进来的暮寒，周择三人都愣住了。

长身玉立的男子，微红着眼眶，面沉若水，再没了之前的清冷矜贵，取而代之的则是周身刺骨的寒意。

没理会三人的诧异，暮寒开口道：“监控呢？”之前有些喑哑的音色，如今已成了嘶哑。

中间的萧叡将面前的电脑转向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