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关,能搞走大沽炮台的25门75炮,就已经是朝廷忍耐的极限。
等于又撬走了朝廷二三十万两白银。
这时候的大沽兵站,其实更像一个小城堡似的军医院,何长缨私下里估计,无论是王文韶还是将新担任大沽炮台的守将,都不会要这个费银子的烫手山芋。
等于是谁接了兵站,不但一两银子都敲不出来,反而还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买医药,粮食,来养近800抗倭军,宏字军,江南兵,鲁东军,芦勇,霆军伤员。
除非哪个大清的官吏疯了心,才会高风亮节的白白养活这些‘废物’!
在这里,这个大沽兵站将是作为未来朝廷和抗倭军关系的一个晴雨表,其余的作用将会逐步淡化。
“不知此去,何日才能回来!”
在晨曦之中,望着渐远的大陆轮廓,唐绍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发了一句前途未卜的感叹。
“也没有这么悲观;帘子后面那位是一个极为聪明而且理智的人物,虽然比较难对付打交道,不过进止之间都能预料,不像前面坐的那个热血青年,脑门一热什么昏主意都敢下。”
何长缨在清爽的海风之中点起一支烟,吐出的青烟随即被海风吹散:
“卧榻之侧有猛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只不过换了一只年轻力壮的,他们还没习惯,也没有摸透脾气的老虎而已;况且这头老虎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为这个家看门护院,——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之,你是说?”
唐绍仪猛然看向何长缨,声音里全是异样的激动。
“至少现在很多事情,还远远不是时候,假如他们争气,把这个家料理的像模像样,在内家人和谐,在外不守欺辱,谁没事儿愿意翻天的折腾?”
何长缨笑着说道:“少川兄,咱国内空话清流者多,务实者少,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无愧于这个家和子孙后代,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正面的足迹,就行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不妨慢慢的走着看,如果他们一直把这个家搅得乌烟瘴气,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慢慢的走着看?”
唐绍仪叹息着摇头说道:“说真话,我算是看不到他们有一点真正割裂,革新的勇气;不过——,好吧,咱们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徐邦道和贾起胜悄悄对视一眼,又各自把目光装作平静的移开。
“先打了这——”
徐邦道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笑咯咯的跑过来,改口说道:“先把恶邻家的老二打死,再说别的事情,不然真是气难消!”
“对,先揍死这个老二,其余的账,慢慢再算。”
贾起胜也是大声的说道:“老大不是个东西,老二也不是个好玩意儿,一丘之貉!”
“小弟,别跑,船上危险。”
这时候,那个带着瓜皮帽的小男孩已经跑到了何长缨的身边,后面一个穿着淡粉色苏绣锦绸袄裙的少女,正在焦急的追着提醒小男孩注意安全。
声音糯软,带着丝丝江南的气息。
何长缨偏头望了一眼,眼睛微微一愣,倒没有想到是一个长得极为灵秀的女子。
那个女子的眼睛无意间掠过何长缨的脸庞,见到这个年轻的男子正灼灼的望着自己,尤其是那对眼睛明亮的刺眼,连忙俏脸微红的避开视线。
“我不怕,咱大哥带着抗倭军打死他们!”
小男孩在少女的手里直挣扎着直嚷嚷,一脸的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