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罗城。
当确定倭夷炮兵的轰炸终于结束,徐邦道就匆忙跑出防炮墙。
放眼望去,虽然在徐邦道的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震惊的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在西罗城纵横四布的街巷上面,躺满了士兵,全身满地的鲜血,不是在青砖地面上凄厉嘶嚎,就是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变成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这些天杀的倭夷畜生,老子跟你们没完!”
徐邦道气的浑身直哆嗦,大声的吼道:“没见血的都给我滚出来,给这些这些兄弟用酒水清洗伤口,喂服白药,包扎上膏药。”
这时候的大清,原本军队里也有专门的大夫,不过都是中医,用的也都是中药,不是敷贴,就是煎服。
治疗弹伤,尤其是残留在身体里面的弹片,或者体内的破裂损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都是千篇一律的酒水清洗,内服加外敷云南白药,这三板斧。
所以现在每哨的士兵都带着烧刀子,白布,和云南白药,这样一年下来又会省下一笔不大不少的银子。
听到徐邦道的大吼,幸运的躲进了防炮墙的清军纷纷跑了出来,一个个顿时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得脸色惨白。
“呕——”
一个士兵感觉脚下硌着什么东西,低头移开鞋子一看,就看到半只被锐利的弹片切割掉了的手掌,顿时惊叫着跳开,然后趴在地上呕吐。
“呃——”
这一声呕吐,顿时如同传染一般,看着周围的鲜血断臂,残破的尸体,满地的碎肉,想着这些人,刚刚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甚至里面会有自己朋友的肉块。
一个个的士兵们都脸色惨变,大口呕吐起来。
“赶紧救人!”
从海城撤回来分配到徐邦道手下的300奉军,在平壤辽东见够了这些惨状,所以心志要强悍很多,大喊着去搀扶那些活着的士兵。
“轰!”
突然,在北面再次响起一道大炮的轰鸣,很多的士兵顿时吓得手软脚软,失神之下把那些抬着的伤兵纷纷重新摔回地面。
“啊——”
这些伤兵不是被摔得连声惨叫,就是疼的晕死过去,还有几个重伤的士兵则是被直接摔死。
“逃炮弹啰!”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大喊,那些呕吐的,抬伤员的,傻站着的士兵们,都蜂拥而蹿,朝着就近的防炮墙跑去。
顿时,在偌大的街巷里,除了惨叫着的伤兵,就只剩下徐邦道,聂鹏程,沈增甲和手下的三十余名亲兵,还有百十名老奉军。
假如说刚才徐邦道只是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的话,现在他则是直想吐血,心里面全是悲凉。
只是一发炮弹而已!
这仗还能怎么打?
“轰——”
在北翼城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似乎这一次倭夷炮兵的目标转移到了北翼城。
这就好!
徐邦道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是心里面还是顿时轻松了很多。
在他看来,现在的西罗城脆弱的不堪一击,无论是他新招募的士兵,北谷口的两营练兵,这些没有真正经历过残酷战争的士兵,此时十九都已经吓破了胆子。
不是像乌龟一样躲进防炮墙,就是想弃城逃跑。
只有这百十名奉军和三十来名亲兵,还勉强有一战之力。
可是就指望着这点人,随便过来冲两三个中队的倭夷兵,就能轻松击溃,然后占领这种城池。
“至少抗倭军比咱们能扛啊,安之也比我会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