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几次救自己,他一定不会害她,作出了决定,清池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裹紧了衣服,就也出去了。
外面,是一个不错的晴天,蔚蓝的天空,和飘的低低的白云,还有一望无际被白雪覆盖的草原。
虽然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靠近外面的那堆篝火,清池倒也不觉得怎么冷了。
“吃肋排吧,外焦里嫩,现在正好。”
说着,阿兰拿着一把刀柄上镶着七色宝石的匕首,就从整只羊上面,切下来一块肋排,递到了清池的手边。
“嗯,谢谢,大哥,哥。”
在旁边的雪里面洗了洗手,清池就接过了还滴着油的肋排,不过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阿兰手里的那把匕首。
看见清池一直在看那把匕首,阿兰就笑了。他用一旁的薄羊皮将匕首擦干净,又拿起放在旁边同样是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刀鞘,合上之后,就把这柄光是用眼睛看就十分贵重的匕首,送到清池的眼前。
“送你。”
“……”
清池咬在嘴里面的肉都不会嚼了,她怔怔的望着阿兰,心里都慌了。
“大哥哥,我,我没说想要啊!我就是觉得好看,多看了两眼。”
师父跟她说过的,有一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她哪能随便要人家东西!
“拿着吧,不过就是一把匕首而已,除了好看之外,还很锋利。”
说着,阿兰也没等清池同意,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行,大哥哥,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收回去吧。”
清池一手捏着羊肋骨,另一手,就要把匕首拿着起来还给阿兰。
可阿兰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抬手就把她的手挡住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就算是……”就算把整个草原都给娜娜,他都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
“就算是什么?”
皱着眉头,清池不解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却一点都不娘的大哥哥。
“呵,没什么,你师父不会不同意的,我保证。”
说完,阿兰就拍了拍清池单薄的肩膀,之后便从架子上的铁锅里,倒起了奶茶。
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在清池的心里面慢慢的破土而出,从一株小苗,迅速的成长成了一株小树。
长这么大,除了师父给她过亲人的感觉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而此刻,在这个她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大哥哥身边,她竟然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来自血脉里的情感,牵着这她对亲人,对家最深的渴望。
不自觉的清池眼眶都湿了,她吸了吸鼻子,就继续啃手里的羊肉。
听见清池抽泣的声音,端着一碗奶茶的阿兰就有些不知所措。
“丫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把奶茶放到了一边,阿兰就握住了清池的肩膀。
“没,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想家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过家。”
“没有过家?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兰一听清池这么说,就赶紧接着问。
不是说被中州的客商收养么?怎么会没有过家?
抹了抹眼泪,清池就有些难为情抬起了头。
“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给了兽贩子,从记事儿起,就被培养成了斗兽师。在十四岁以前,我的世界里每天就只有两个字,活着。但是,想要活着,有饭吃,就得赢。”
其实现在的清池已经很少去回忆那段在黑市里的日子了,不过在大哥哥的面前,她却乐意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稳了稳情绪,清池就又接着说道:
“一开始,我真的是谁都打不过,就连最小的豹崽子,也敢欺负我。后来,我就明白了,在那个笼子里面,只有一个定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直到我明白了这一点,我才真正的开始了自己同野兽为伍的日子。十年,十年里,我给斗兽场赚了很多很多钱。那些野兽跟我也熟了,被我打一顿,我还能给它们肉吃。可是后来,场子里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只大白狼。它新来乍到,肯定想立威风啊,我就一个大意,被抓伤了腿,从那之后,我就病了,在我生病快要死了那段时间里,我就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个家,有心疼我的爹娘,有能保护我的哥哥,可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呢,还算幸运,我碰见了我师父,她一点都不嫌弃我,还用了一千两黄金把我赎了出去,她还教我怎么从一个野兽,变成一个人。只是,虽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但是师父毕竟还是师父,她是我的亲人,却不是我的家人。”
头一次,清池跟一个外人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有些话,她连师父都没有说过的。
一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喉咙里一阵哽咽。
可让清池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里面,最难受的却不是她自己。
此时此刻,阿兰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要崩溃了。
她本该在呵护中,宠爱中长大,结果,却是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遭遇。
如果当年他没有把她弄丢,那么她的童年,少年,一定是在阳光里,在花儿和羊群间度过。
归根结底,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