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里其实还挺担心的,她这要求有些苛刻,可是她说出来的这些,已经就是底线了。
当时她嫁给沈言,只是为了报恩。
而现在,她才是真的因为喜欢一个人,想要给自己争取幸福。
夜修罗看着她如宝石一样的眼眸,心尖就是一暖。
抚摸着她光洁的脸庞,就是温柔一笑。
“今生今世,我夜修罗只有阮轻烟一个女人。
你不喜欢江湖,正好我也不喜欢江湖,邪皇就让别人去做吧,我只做阮轻烟的夫君。
至于以后我们的家,你若是不喜欢住在夜阁的话,那咱们就再换。
中州各地,都有我几处房产的,要是你还是喜欢茅屋,我就给你盖一间。
孩子嘛,最好是个女孩,因为她会像你。”
其实,夜修罗想对阮轻烟说的话远不止这些。
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永远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阮轻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生在京城首富之家,从小就受着严格礼教约束,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会像是京城其他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嫁给官宦之家,或者是书香门第。
女人的婚姻,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嫁再嫁。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阮轻烟今生,还能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
虽然这个过程有点不合常理,虽然她跟他的故事有那么几分辛酸,好在结局是好的。
“口说无凭,我们拉钩。”
说着,阮轻烟就含着笑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拉钩?什么意思?”
夜修罗连听都没听过,根本就不明白轻烟是什么意思。
阮轻烟看他不懂,就把他的手拉了过来,让他的小手指勾住自己的小手指。
“相公说了,这是承诺,是约定,拉过之后,就一百年都不能变了。”
听着这么幼稚的说辞,夜修罗干笑了几声。
“你那相公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这都信。
要是拉过手指,就能永生不变的话,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跟分歧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跟阮轻烟勾在一起的手指却是没松开。
“什么叫像啊,相公就是姑娘啊!”
阮轻烟不想让夜修罗说沈言的不好,赶紧就替她辩解了起来,结果话一说完,她就发现自己把相公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什么?轻烟,你说沈言她?”
“呃,是啊,相公其实是女的,你们的眼睛真是,太拙了。”
“……”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刚才慕锦尘在院子里说,他也要努力呢,原来,沈贤弟竟然是个女人。
呵呵,呵呵呵。
还好,还好,他跟轻烟的孩子有的早。
在这一点上,慕锦尘还是得叫他大哥。
当夜修罗跟阮轻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
慕锦尘本来还要去军机处的,可他也惦记自己媳妇的媳妇的终身大事,就打算吃了饭再走。
四个人坐在饭厅里,互相看了半天,谁都没说话。
但是从阮轻烟此时的状态上来看,沈言就知道夜大哥一定是成功了。
笑了笑,沈言就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轻烟。
“轻烟,我要是男人的话,打死我,我也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你也值得拥有最好的。
虽然咱们俩是假夫妻,可是我们之间也是有婚书的。
沈言不能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嫁人,这是我写的和离书,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写的很清楚了。
你放心,沈言永远都是你娘家人,你成亲的时候,嫁妆一定不会比你在阮家的时候少的。
是不是,王爷?”
话音落地,沈言就看了一眼旁边的慕锦尘。
他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儿脸上就跟挂了霜一样。
“王爷?”
又叫了一声,慕锦尘才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接着就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算是男人,你也只能是我的男人。”
“呃……”
沈言语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还有别人呢,他就不嫌丢人。
“怎么了?我说错了?”
见沈言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慕锦尘就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刚才还冷着的脸,瞬间就变了,那表情就像是在跟沈言说: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着他俩在这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阮轻烟就掩嘴笑了起来。
拿起那张和离书,就递给身边一样也是被虐了一脸血夜修罗。
夜修罗接过和离书也没看,就放在衣襟里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带着自己的媳妇,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沈氏医馆。
饭后,四个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夜修罗扶着阮轻烟就回去休息了。
而慕锦尘跟沈言则站在医馆的院子里看着开的依然红艳的蔷薇花。
“妍儿,这医馆关了吧。
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随你回江南,把该办的都办完,咱们就去北方定居。
在凛冬城里,你若还想行医,咱们就再开一间沈氏医馆。”
“凛冬城?就是中州第二大的那个城池么?”
“嗯,哪个地方,虽然地处边境,却是我们中州帝国跟别的国家贸易的核心。
你知道么?那里因为关系着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已经有百年没有过战火了。
我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够了。所以,我才想,找个永远都不会有战争的地方,度过余生。”
听着慕锦尘说的这些,沈言就有些心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好,你说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你都别想扔下我了。”
“嗯。”
若有一人可以陪着走完一生,不管在哪,那便是最好的时光。
……
慕锦尘离开医馆之后,就直接进了宫。
他不想再等了,并且,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跟皇上说清楚。
自从灵山狩猎归来,甚至在他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都不想见皇上。
可是,经过了这几日的沉淀,他想通了,心中的郁结也释然了许多。
所以,当他站在慕锦铭的面前时,他的脸色依然就跟以前一样,清冷中,带着疏离。
然而慕锦铭的情绪却是差点就崩溃了。
“老十四,你,你没事了么?”
其实当他听说老十四中毒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就想亲自去看他的。
但是王府送进来的消息是,王爷说了,谁都不想见,皇上也不见。
直到他听闻老十四已经痊愈,中的毒已经解了,他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九哥,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慕锦尘很少叫皇上九哥的,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他只能跟他的九哥说,而不是当今的皇上说。
慕锦铭,一看他的态度,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他想说的是什么。
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公公。
片刻之后,上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老十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慕锦铭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慕锦尘的身边。
“九哥,我只问你一句,十八年前,太子哥哥,和其他七位哥哥中全都中了能让人发疯的蛊毒而死,跟你有关系么?还有就是,父皇的死因,你知不知情。”
“……”
听着慕锦尘质问的话,慕锦铭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了。
却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沉默了好一会,慕锦铭才沉声的开了口。
“锦尘,我们生在皇家,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也会做出很多错事,但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哪一代帝王,没做过心狠手辣之事。
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也非我策划,但是,我承认,那些事情,我都是知情的。
至于父皇,我阻止了,可,我当时受制于傅博伦,我也只能妥协。”
慕锦铭并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做了就是做了,他也不为此感到后悔。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哪个皇子当了皇上,都会去排除异己。
他若不争到这个天下,他跟老十四不但不会有一个好的未来,甚至说,会被斩草除根。
他是太妃娘娘养大的,太妃娘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是太妃娘娘拿他就当亲儿子一样。
在他的眼里,他的十四弟,就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他们两个求一个好的未来。
只是这些话,慕锦铭没有说。
他不希望把这弑兄杀父的骂名,转嫁给慕锦尘,这些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结果慕锦尘还是高估了自己。
垂下眼睛,心就疼到了抽搐。
可谴责的话,又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就像他说的,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慕锦尘才再次的把目光放在了慕锦铭的脸上。
“九哥,我要成亲了,等大婚之后,我会上交兵符。
如今蛊祸已除,天下安定,臣弟,会带着母妃跟妻子,远走北方。
您,保重。”
说完,慕锦尘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的对着慕锦铭磕了三个头。
君臣情谊,兄弟的情谊,在此刻,终结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