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个月,楚筝及笄。她活了十五年,一向顺风顺水。爹爹疼爱,妹妹乖巧,执掌府中中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遇到了意中人,那人正好也喜欢他,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除了生活上的小瑕疵,她的人生可谓圆满。
但近来,那些小瑕疵被放大,楚筝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想,得找个机会和楚情说说话了。
三月桃花开,姚宛在后花园折了桃花插进白瓷花瓶中,送到王氏屋中。王氏笑吟吟问她,“这般讨好我,又打什么鬼主意?”
姚宛说:“我哪有什么鬼主意?只不过送些孝敬母亲的小玩意罢了。”
王氏狐疑。
姚宛说:“我前几日去丞相府,胡姐姐有意撮合楚情和世子。娘亲,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给你一个动手的机会。”
王氏看着姚宛。
小丫头穿着粉色的留仙群,明眸善睐,站在白瓷花瓶旁边,人比花娇。
“孩子,娘亲是过来人……你这样做,是后悔的。”
姚宛眼神阴沉,“许你使手段,就不许我用?娘亲,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王氏闭了闭眼。她的女儿,学的和她一样。不管是痴情,还是心狠。很久,王氏妥协,“既然是你选的路,我断不会拒绝。”
几日后是月末,王氏和楚筝对账。忙碌半晌,丫头端上时兴的桃花饼,桃花茶,两人品用,吃饱喝足后,王氏说:“情丫头被大人关在菊楼有些日子了。现下春暖花开,下月很多姑娘外出踏春,宛丫头昨日还和我说要订做一个蝴蝶纸鸢。”
楚筝用手帕擦擦嘴。
王氏连连叹息,“要说大人真是心狠。情丫头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居然把人关在屋子里。这个年龄,已经可以说亲了,这可真是为难我。”
楚筝飞快地睃了她一眼,不答话。
王氏自顾自说:“我以前听宛丫头说过那么一句,世子经常讨好情丫头。虽然世子名声不太好,咳咳,若是能真心对情丫头,也是一件好事。”
楚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楚情和苏放之间有暧昧,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只不过后来沾上太子遇刺的事,楚唯严厉禁止谈论和楚情有关的任何事,她和苏放的事才被搁置。
王氏说到此处,慢条斯理喝完茶,款款告辞。
楚筝看着菊楼的方向。若是以楚情的婚事为借口,她能和楚情搭上话吗?
楚情被禁足,除了小厨房有所怠慢,下人做事懈怠,日子过得还行,桃红偶然抱怨,楚情静静听着,楚情想说话了,就揪着柳绿倾听。这两姐妹动静相宜,她很满足。
院外桃花盛开,染红半边天际,楚情坐在秋千上,桃红在她后面有一下没一下推着,“小姐,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
楚情闭着眼,感受风从耳边扫过的感觉。
柳绿禀告,大小姐来访。
楚唯亲自下的禁足令,能挡住一般人,但楚筝在府中积威深重,还是能进来的。
楚情睁开眼,停下秋千,扶着桃红站起,“这几个月对着我这张脸,可不是容易腻歪?走吧,好久没见她了。”
桃红吐吐舌头。
柳绿垂着头,目不斜视。
花厅中,楚筝拖着下巴沉思。楚情进来,笑道:“姐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映画抱着十八学士,“这是大小姐专门给情小姐寻来的。情小姐示下,奴婢移栽何处妥当?”
楚情说:“前几年送来的花二乔,我都懒得打理,怎么又送来一盆?”
楚筝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牡丹,现在又喜欢上别的花种了?”
楚情坐在她身边,摸着衣袖说:“年龄大了,喜好总会变。以前喜欢花,现在喜欢草,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哪里说得准到底喜欢什么。”
楚筝听出话外之音,轻咳一声,说:“妹妹独居一室,脾气倒是更加独特。只是女儿家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闺房中。刚才我还和王氏提到你。她有心,说你这个年龄,放在一般人家,就该定亲的。现在被据在菊楼,以后带出去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