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筝的兰苑后有一棵大梨树,梨树下一方石桌,三个姑娘围着石桌而坐,梨花纷纷落下,留下一地碎雪。
映画端上几碟糕点,蜜饯,几盘水果,片刻又抱着一个泥潭而来。
楚筝说“这还是情妹妹去青青园前埋在梨树下的梅花酒,两年了,不知味道如何?”
两年时间匆匆而去,楚筝不胜唏嘘。楚情微笑,看着姐姐越发精致的眉眼,道:“姐姐好兴趣,在梨树下藏酒。”
楚筝说:“这还是宛妹妹的建议。若说风流,宛妹妹称第二,可没人当第一。”
姚宛说:“不敢当。这个法子是苗姐姐告诉我的。”
楚筝解开坛口的绳子,凌冽的酒香混着梅香扑鼻而来。
楚情眼睛一亮,“好酒。”
楚筝用手帕擦手,端起酒坛,对着翡翠小碗倾倒。
“我记得那时众姐妹约定要在菊花盛开时在丞相府小聚。因为情妹妹住在菊楼,还打算让情妹妹赋诗两首。”
说话间,翡翠小碗移到眼前。楚情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这酒可是取霜降时竹叶上的露水,三九天梅花花瓣上的落雪,辅助以数十种香料,封存在梨花树下……嗯,闻着味道也确实有两年光景。”
姚宛面色一变,声音因为紧张而尖细脆弱,“你如何得知?”
楚情右手拇指和中指夹起翡翠小碗,一口饮尽,轻笑,“好酒。”
楚筝眸光微动,“看来这两年情妹妹跟着飞鸿先生学了不少东西……哪怕飞鸿先生不在青青园,但大成的藏书尽数在园中,妹妹真是好福气。”
楚情毫不客气,“过奖。”
姚宛直直看着楚情,撇撇嘴,“可不是好福气吗?平常人哪能的飞鸿先生的眼?”
楚情丝毫不给她留面子,“按照宛姐姐的意思,若是宛姐姐能被先生收入门下,肯定做得比我好?不如我过两天到飞鸿先生面前美言两句,给宛姐姐一个在先生面前露脸的机会?”
楚筝说:“万万不可。宛妹妹现在已经十二岁,就读明风学堂。读完今年是要在府里跟着嬷嬷学规矩的。”
楚情眼神一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姐姐也是读完明风学堂,便留在府里学规矩……明年就要及笄了,婚事可有着落?”
楚筝和姚宛都愣住了。楚情话题转移太快,偏又问的是她们关心而不敢公开讨论的事情,一时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楚情不知内情,以为楚筝受了委屈,声音大了几分,“姐姐放心,有妹妹在,牛鬼蛇神都要让路。”
姚宛蹙眉。她怎么觉得这个“牛鬼蛇神”指她呢?当下暗暗打量楚情。
两年的时间,楚情个子窜了一大截,隐隐和她差不多高,额头光洁,发丝都用发带束起,眼睛明亮,嘴角常含笑意,坐在石凳上,腿不像她们这种闺阁女子一般紧紧合拢,而是略有分开,身体也因此左摇右摆——活脱脱一个世家小公子的样子……
其实,楚情就是一个娇滴滴的不食人间愁苦的小姑娘,有楚将军那样的大官护着她,所以才能如此肆意妄为。说不嫉妒是假的。姚宛想,若她有楚情的优势,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
楚情伸手在姚宛面前挥了两下,“宛姐姐盯着妹妹,目光灼灼如虎狼,可是妹妹惹得姐姐不开心了?”
楚筝看向姚宛,有看向楚情,笑道:“宛妹妹常在爹爹面前说你的好话,这你可算是冤枉她了。”
楚情叹息,“真的?但我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不见爹爹召见我?”
楚筝脸色未变,朝不远处的映画看去。
映画摇头,意为不知。
姚宛提议,“估计是爹爹忙于公务,不如午饭过后,爹爹休息时,情妹妹去拜见爹爹?”
楚情眼神轻轻扫过她,落在楚筝身上,“本来归府应先拜见高堂,但看到两位姐姐便激动地走不动路了。现在过去给爹爹请罪,希望爹爹能宽恕一二。”
楚筝笑着敲她的胳膊,“说的好像倒是我们不是了。也罢,姐姐们便陪着你走着一趟。”
姚宛眼神一暗。刚才楚情那番作态是什么意思?暗示她自己陷她于不义?
清林苑外,宣衣引着几人入园,见到楚情,赞美之词不绝于耳。楚筝和姚宛落后两步,楚情进书房时,两人在旁边的厢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