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筝从清林苑出来,绕过花园来菊楼讨茶喝。刚进门就听到自己妹妹稚嫩的嗓音,“桃红和柳绿是园子里的二等丫头,吃穿用度都是我的体面。你当一等丫头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若是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我少不得要向杨嬷嬷讨教规矩。”
跟在楚筝身后的映画挑起竹帘,楚筝笑道:“谁有惹妹妹生气了?我在外头都听见妹妹训人了。”
绕过屏风,楚筝坐在楚情对面。楚情叹息,“屋子里的丫头不懂事,少不得念叨两句。姐姐怎么又到我这小菊楼了?可是有事?”
楚筝拿帕子捂嘴笑,“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刚才在清林苑没逮着你,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楚情瞪大眼睛,“原来姐姐是秋后算账来的,真是了不得。妹妹只是开玩笑,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楚筝垂眼轻笑,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支溪时不时拿帕子擦眼睛,心中明了,对桃红和柳绿提点,同时也是警告支溪,说:“你们姐妹俩是从我园子里出去的,以后妹妹就是你们的主子,一定要小心服侍。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偷奸耍滑,即便妹妹仁慈绕过你们,我也饶不了你们。行了,都下去吧,一屋子人看得我眼晕。”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楚筝直切主题,提到进学的事。楚情听后沉默片刻,感慨,“果然如此。”
楚筝好奇,“这话说的好像妹妹早就知道会有进学这回事。”
楚情解释,“姐姐还记得我前些日子生病做梦?很不巧,梦中发生的很多事在现实中都逐一兑现。”
楚筝不以为意,“如此说来,妹妹生一场病做一场梦便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真是可喜可贺。”
楚情定定看着姐姐笑颜如花的面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姐姐只当她在开玩笑,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毕竟没有经历过前世今生的人是不会相信这种怪论的。
三天后,楚情两姐妹到皇城后的子衿书院报到。因为女眷出行都是长辈陪同,所以王氏带着姚宛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楚筝知道楚情不待见王氏母女,一路上担心楚情耍小脾气,没想到楚情只字不提王氏母女,只是在车厢中摆弄玉质茶具。
她们出发时天才蒙蒙亮,到了子衿书院时日头已爬上东边的半空。子衿书院设在半山腰,马车上不得山,故而停在山脚下。
楚情悠悠然收起茶具,等姐姐下车后才扶着桃红的手下车,这才发现她们来的并不算早。
山道两侧每隔一丈的距离站着身穿白色长裾的侍女,侍女一手挽花篮,一手撒花,山道正中间停着四马并驾的马车,马匹神骏无杂毛,从车上下来的侍女依次拖着白绸铺曳于地、横举短笛开路、高举华盖或打着明黄蒲扇。人群息壤,隐约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侍女的围绕下前呼后拥地踩着白绸上山。
楚唯忌奢,将军府向来低调,楚情姐妹也很小见到这种场面,一时看呆了眼。姚宛跟着王氏走到楚情姐妹身后,暗自咂舌,“那是哪家的小姐,好大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