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情一连几晚都睡不安稳,一会儿是大婚夜她的丈夫、逸王府世子苏放掀起她头盖时淡淡的笑意,一会儿是她命中宿敌姚宛掐着她下巴似笑非笑的神情……
很多时候,楚情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现实。有时看着窗棂外的榆钱树,她都会疑惑,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筝走进屋,绕过踏雪寻梅的蜀绣屏风,便看到妹妹坐在临窗的软塌上发呆。撑着下巴的手腕上戴着羊脂玉镯,越发显得小人肌肤如雪。
楚情听到动静,朝楚筝挤出一丝笑,“姐姐来了!我这两日精神不济,本想等身体好些去兰苑拜访姐姐的,却不想姐姐提前一步来看我,真是罪过。”
楚筝坐在对面,摩挲着方桌上的粉彩茶具,噗嗤一笑,“你这丫头就会打趣我。我前些日子得了一盆花二乔,巴巴给你送过来。你可是好,居然连口茶都舍不得请我喝。”
楚情连忙说:“这真是我的不是。支溪,上茶。”
支溪端着檀香木方盘,上面摆着一个裂纹瓷器壶,两盘糕点,进门便说:“小小姐今早起来吩咐奴婢收集荷叶上的水露,这才怠慢了大小姐。这些糕点,可是奴婢专门吩咐小厨房做的。”
楚情暗自发笑。
生母杨初阳早逝,杨嬷嬷把楚情姐妹拉扯大,又因府中没有女主人,内院的大小事务都由杨嬷嬷管,杨嬷嬷可谓是半个主子,支溪是杨嬷嬷的孙侄女,虽说是她房中的大丫头,但派头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大。
楚筝瞥了眼支溪。
支溪穿了一身粉红色攒花百褶裙,长发用绿色发带束起,好像初春时节新抽出的柳条。再看妹妹一脸病气,楚筝猛的放下茶盏,“你先出去。”
支溪毫无惧色,大大方方离开。
楚情笑着摇头。
楚筝叹息,“不管有多大恩情,她始终是个下人,你……罢了,若是父亲听到这样话,定要说我忘恩负义。”
楚情说:“一个狐假虎威,一个携恩图报,不值得姐姐动气。来尝尝我屋里的嫩芽。”
楚筝心不在焉,“你这样可不行,屋里没有衷心的丫头,迟早要吃亏。”
楚情抿口茶,慢悠悠说道:“我觉得你屋里的柳绿就不错,不如给了我?”
楚筝脑中浮现一张呆滞的脸,摇头,“那丫头愣愣的,哪里懂得服侍人!若不是当年看她们姐妹可怜收进府里……不如把桃红柳绿一起给了你,做你房里的二等丫头,她们姐妹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楚情嫣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