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花阴下无聊的穿花,偶尔咬咬嘴唇,似嗔带怒,兴儿一看见便想: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撩人哪……撷了几片花的香菱发现他,撒娇似的过来笑道:“兴儿,你快过去,我去找宝姑娘了。”
她放下了花针,站起来捏着裙角,忐忑不安:“这……这样不好,我原是园子里待着闷,宝姑娘请我过来,我也不知道你要来,我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
“二姑娘,你不必为这个担心,有外人的时候,或者有一事非如此为之不可的时候,自然要守礼,比如我以前伺候主子,现在伺候上司和皇上。但我不是那种刻板之人,你瞧瞧香菱就知道了,我对女子可没那么多要求和偏见……主要是说说,咱没有勉强你,我替你求情,是因为不忍,我杀了孙绍祖,是他犯了事。”兴儿散漫的蹲在花坪上,唉,香菱哪都好,就是不会吃醋,太顺从了,想着便让他心疼,贪多嚼不烂……嗯,这话是对的,迎春若是不拒绝……嗯,他肯定不介意的。
这就是这货的禀性。
贾迎春见他如此,反倒踏实了些:“你不懂得,有一年宴会上,老祖宗对我们说,戏里的约会啊、私奔啊,都是骗人,且没有礼法,鬼不成鬼,人不成人。什么张生西厢会双文、杜丽娘见柳梦梅,皆是不通的。我去看过司棋了,她虽是我的丫头,却算得姐妹一场,出去的时候,还对我说,打听她不好了,便去看看她。你前面说的,没有说她,所以我替她还有我自己感谢你,周兴,周大人,你对我们女子来说是个难得的好人。”
“这不过举手之劳,二姑娘你也不知,一个人倘若有能力做好事并且去做了,一来二去,他这心就宽了,我是府上出身的,我不想看见他们还有你们走向灭亡。”兴儿轻声道:“凡事都有通融的余地,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成的。林姑娘和宝二爷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老太太不知道吗?如今也大了,人家还不是照常往来?说句不好听的,连汉朝和唐朝,也有人说是脏唐臭汉呢!”
他越说越糊涂,越说越没边了,迎春见无人发觉,才敢大着胆子,轻声啐道:“那你……你为什么叫我二姑娘?不瞒你说,我就是这性子,我嬷嬷被撵之时,嫡母大太太过来教训了我一顿,说我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没有她拿钱给我花的道理,说我死去的娘比赵姨娘还强十倍,我应该比三妹妹还强,还说琏二爷,琏奶奶,只手遮天,我这么个妹子,都不管了。这一点你懂得,咱们家自小的规矩便是这样,打懂事起,就有教引嬷嬷手把手的教着。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你不食言就好。”
一听有戏,兴儿喜得心花怒放,迎春是熟人,那是几年前,几个哥们儿小厮见到,也要远远躲着的主儿,这货是情场老手,一把紧握迎春的柔荑:“二小姐,那咱们定个什么?”
顺势揽住了迎春的腰,迎春身材合中,肌肤微丰,尽管几道绫子,也掩盖不了那种柔软,发间更是有一股处子的幽香。金桂花柳之质,侯门艳质之资,眉眼低垂,神态软绵,兴儿正想亲她,无奈迎春早脱了怀,红了脸解下香囊:“再不可这样了,方才已是太过,我走了。”
拿起帕子便优雅的离开了,着外面的人备了轿,兴儿收起了香囊,不禁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不过,怎么说也救下了迎春,给谁不是给?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他一路返回薛家后院,就看见李纨也起身了:“迎春这丫头还不回来,这个小姑子,也不告诉我一声,明儿我要到天齐庙还愿去,给兰儿祈个福,说不好只能走了,提前预备些东西。”
薛宝钗、史湘云在那插科打诨,兴儿问道:“珠大奶奶要打蘸,何苦舍近求远,天齐庙离了西城那么长的路程。你就是去什么药王庙、白云观,也要便宜得多。况且水月庵的姑子、药王庙的马道婆不是常在府上走动么,你捐她们点香火钱就是了。”
“心诚则灵。”李纨丢下了骨牌,没正眼看他:“家庙虽多,可人太乱了点,不如找个清净地方。”
看着李纨也离开了,兴儿心下自思着,便有了主意……旁边史湘云和妙玉对弈,败阵下来,一个劲儿撇嘴:“没意思!没意思!她棋艺这么高。原是想趁机宣个牙牌令,可惜鸳鸯姐姐不在这,前儿我还送了她们人手一个绛云纹的戒指,敢情都忘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