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怪事,红楼便有这么两件,一件是袭人在潇湘馆发飙,哎哎哎,袭人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吗?她那次发飙是李嬷嬷说宝玉不中用了,因为紫鹃说林黛玉要回江南造成的结果,“慧紫鹃情辞试忙玉”嘛。宝玉完了,袭人半辈子的苦心孤诣、姨娘梦想将化为泡影,又有长年累月的主仆之情,袭人姐姐怎么可能不怒。
另一件就是咱们的大美女薛宝钗姐姐也发怒了,袭人、宝钗,都只发过一次火,而且背后信息量超大,非同寻常。
宝钗是那次宝玉把她比作杨贵妃,体丰怯热,为此宝姐姐勃然大怒,平日里的温柔、温和、修养消失殆尽,不止如此,当时贾母的一个小丫头名叫靛儿的,也被宝钗呵斥了!这事儿很罕见啊!并且宝钗回嘴:我倒像杨贵妃,可惜没有一个好哥哥可以做杨国忠!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她自己自然明白这段缘由,因为,她的秀女资格,被革掉了!也许是有江南御史,参了皇商薛家的薛蟠打死了人?皇帝才怒了?不管这些,宝钗的贵妃梦想破灭了!而宝玉拿杨贵妃说事,这不是刚好触犯了宝姐姐的敏感点?!
薛宝钗在绣楼正想得出神,莺儿引了香菱进来,香菱一见她便想念中带着笑嘻嘻的样子:“宝姑娘,我可想你了,特意带了一些膏子过来。姑娘快教教我描花样子,你可是什么都好,作诗,女红针线,我都不及你,整天都给晴雯碎嘴子了,回去我好把他比下去。”
薛蟠当然是出去四处漂游浪荡了,薛宝钗露出了笑容,一面叫莺儿倒茶来,过了及笄之年的她,简洁的簪着头发,一身半新不旧的马面裙子:“以前我们家还看不上别人的礼物,既是你来了,我好歹要收着。香菱,咱们有许久不见了,还是你命好,你家老爷好?因为他,圣上还没革了我们皇商的职务,倒是上次他进了狱神庙,我们一点也帮衬不到……”
香菱拿白犀麈赶后窗跑进来的飞虫,笑得甜甜的:“姑娘快别说这话,兴儿说了,他可不计较这些,说趋吉避凶,原是人之常情,他说官场不就是这样吗。哎,西府的二姑娘,我伺候姑娘进京的时候见过几次,为人倒是极软的,我巴不得她过来给老爷做了正室。姨太太不是给大太太的内侄女和薛二爷做媒了吗?噢,还请了珍大奶奶。这么着,兴儿还是她干儿子呢,干脆求姨太太做媒好了,岂不有趣?”
看着香菱那几分孩子脾性,薛宝钗浅笑着摇了摇头,停下了手里的针线:“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刻。我倒是想说你,倘若有空,几个亲戚姐妹、丫头们聚在一起,再开诗社的话,索性你也进来好了,你家老爷待选,也让他来好了,还有宝兄弟。”
“我求他,保准成,姑娘不知道,就是我和晴雯妹子病了,他便心疼得什么样,没什么不依的。只是他出门在外,聚少离多罢了。”香菱说得如数家珍,宝钗低着头听,炯炯有神的水杏眼睛转了转,听得有点不舒服。
【注释:白犀麈,麈,注音zhu,第三声。白犀麈,就是一种驱赶蚊虫的清洁工具,但是做工名贵,怡红院便有一个白犀麈,看过原著的,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