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本来也能官复原职的,就在一刻钟前,被眼前的贤侄一句话就给搞没了。
朱学微笑道:“小侄初上任,手底下也没个识字的,如果世叔不介意的话,就来巡检司帮帮小侄如何?也不要世叔做些别的,只要帮小侄处理一下文书之类的事情就行,每月小侄可以给世叔三十两的薪水。”
李复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三十两银子在他进诏狱前,就是放在他面前,不过如同一文两文的制钱而已,可是现在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他倒是没有怀疑朱学给的是他本来的钱,李复明白,朱学能把他一家捞出来,他那三万多两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用的,朱学一定还用了其他的办法。
否则照锦衣卫的脾性,不花上十万两银子,休想一家人平平安安从诏狱中出来。因此李复对朱学拿他的钱给他发银子,感激不已,认为朱学这是在变相的照顾他一家,给他全家一口饭吃。
却不知道,自己一家只是朱学和骆养性打赌赢回来的。
李复深深一躬,说道:“贤侄高义,我无以为报,就依贤侄的话,我但凭吩咐。”
朱学心中一松,总算捡了个识字的。而且李复原是大兴县的主薄,官面上的公文往来,官衙中的那些事情他全都了如指掌。
有了这样一个人来帮他处理公事,当真是给朱学卸掉一副重担。
虽然李复有贪污的前科,可是在朱学心中,根本就不在意,尽管让李复贪污就是,大不了等李复贪得多了,自己就把他当成羊毛给剪了,然后再让他将功赎罪。
李复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朱学吃得死死的,还在一脸的感激之中。
朱学拿出三百两银票,推给李复,说道:“世叔现在手头不方便,这三百两就给世叔做安家之用,只要三日之内,世叔去大兴衙门里找我便是,我在京中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李复回话,朱学离开顺意客栈。至于李复看不看得出那本就是他的银票,朱学根本就不在乎。
雇了一辆车来到永定门,还没有至城门口,路上的车水马龙和流民成了两种极至的反差。商车来来往往,而路两边就是伸着手满脸恳求施舍一二的流民。
朱学事先有过想象流民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亲眼见到流民,还是让他大吃一惊。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流民不论是青壮年,还是妇孺老幼,脸上全都是一副死色,除了少部分还有些人样外,大多数流民已经是个活尸,只是麻木的依生存的本能,伸手要到一些钱或是饭食,机械的按照本能活着而已。
朱学从未想到过,人可以这么惨,惨到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深深的表达出一种绝望。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心灵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