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豫边区根据地的医院,此时确实到处是伤员。可是,医院的条件有限,不要说抗生素、就连绷带、纱布也很紧张。这样的情况,其实一直就存在。而这次的坪坝一役,新四军损失很大,情况就更加不乐观。
作为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伍朝庚看到明明可以治好的士兵,却因为缺医少药,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情恶化,甚至慢慢死去。他的心很痛,同时也很愤怒。他是一名知识分子,还是一名医生,原本不想与人发火。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他去质问后勤部的甘长林。
“甘部长,医院里的药品,几乎全部用完了。”伍朝庚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到后勤部来一趟。他医术虽高明,但现在却无用武之地。没有药品,没有绷带,他无能为力,只能来找甘长林。
这种无力感,是很悲凉的。如果是因为自己医术不够,那他无话可说。但是,明明可以救活的士兵,却因为没有药品,只能等死,这让他很愤怒,也很无奈。
“伍院长,我已经让人,紧急去各地采购药品。只要一到,我亲自送来医院。”甘长林现在看到伍朝庚就怕,后勤保障跟不上,他也很急。可是再急也没用,问题依然存在。
“现在医院的士兵,伤口无法缝合,子弹不能取出,他们在流血,在流血啊甘部长!”伍朝庚怒吼着说。这个时候了,还在采购药品,他差点就要骂甘长林无能了。
“我知道,同志们的生命很宝贵,我会尽最大努力的。”甘长林遗憾的说。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着急。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愤怒的人,总容易犯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问:“伍院长,苗冬辉的伤势怎么样了?”
苗冬辉此次也参加了战斗,作为团长,一点纪律也不讲。战斗到关键时刻,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了坪坝城墙。结果,身上两弹,生命垂危。苗冬辉是有名的战斗英雄,多次负伤,身上的弹孔,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苗冬辉已经几次,在死亡线上挣扎。这次,他受的伤很重,情况很不妙。纵队首长也发了话,要尽最大努力抢救苗冬辉的生命。
“没有麻药,没有消炎药,怎么动手术?”伍朝庚气道,而且,就算有足够的药品,苗冬辉的伤也不好治。他前胸中了一颗子弹,卡在了后背脊柱附近,根据地的条件有限,稍有差池,就会导致苗冬辉终身瘫痪。
“这都怪我,没有给医院提供足够的药品和医疗器械。”甘长林一脸羞愧的说。
“古星不是有我们的同志么?难道不能找他们?”伍朝庚问,上次古星地下党送来的药品,解了医院的燃眉之急。可这次,受伤的战士,实在太多了。仅有的一点药品,只能给伤势最严重的战士。
可是,伤势严重的战士,实在太多了。多得,他都数不过来。在医院待着,伍朝庚会更着急。他医术精湛,但却只能看着,明明可以救活的战士,在自己面前慢慢的死去。望着那些年轻战士,眼中无畏的目光,他的心也在滴血。
“古星的同志,也不是万能的。日本人对药品,控制得非常严。特别是坪坝一战后,更是让全城所有的药品,都不允许售卖伤药。一些稍大的药店,全部派了特务监视。只要有人敢去买药,都会被严查。”甘长林苦笑着说,他的人,早就进了古星。
可是,拿着钱,却买不到药。有几个同志,因为买药,差点被逮捕。同志们都很清楚,根据地急需用药,所以想尽了办法。
“那怎么办?”伍朝庚急道。
“伍院长,不要急。再把身体急坏了,那我们的损失会更大。”边明泽突然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笑吟吟的说。
昨天晚上,朱慕云前期储存的一些西药,已经通过城北的地下暗道,全部转移出来。地下党的同志,连夜就把药品送了过来,他刚刚拿到,得知伍朝庚到了后勤部,就亲自送了过来。
“边部长,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伍朝庚见到边明泽,眼睛顿时一亮。他从边明泽的话里,嗅到了一丝药品的味道。
“你最需要的药品,看看吧,是古星的同志,平常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边明泽说,朱慕云虽然没有经历过革命的战火,可是他的党性原则,丝毫不亚于参加过长征的红军老战士。
坪坝一战,得知战况后,朱慕云就将平常存起来的药品,都拿了出来。等到边保的命令发到古星,那边的药品,已经出城了。这让边明泽很感动,我们的同志,如果都能像朱慕云这样,还怕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只可惜,像朱慕云这样的同志,并不多。按照首长的说法,朱慕云是人才,也是宝贝。一定要保护好,平常不要给他太多任务,只有在关键时刻,才启用。这样,才能发挥野草的最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