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弩弓,箭矢如此巨大,难道是晋国韩氏的床弩?”
百夫长鱼头琢磨半天,没找到与地上箭矢的相关弩弓,倒是一边另一个善射的百夫长梁戟拔出一根箭矢看了看,犹豫着点了点头。
“箭矢长四尺半,箭头呈四棱形,典型的秦国破甲箭,是秦国黑水旗军装备特地对付周天子的重甲步卒,而且这种箭能深插入城墙,极难拔除,秦军也常用此做攀墙夺城。”
梁戟不愧为弩箭专家,仅看箭矢分析的七七八八,但是仍是一脸不解皱着眉头,道:“只是这种大弩向来没个准头,也不可能如此齐整地齐射,可我们眼前八支大箭排列既有规律,落地又刚好距三步以外,这就说明发射箭矢的人不是意外就是···”
心急的鱼头打断道:“就是什么,难不成他还能一箭射穿老子?”
“嗖”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好钉在鱼头的脚下。
众人骇然,鱼头的嘴今日怎么就这么灵,也庆幸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正在这时一只跳脱的野兔从鱼头身后钻出来,远方一声稚嫩的童声道:“师弟,我就说你射不中吧。”
鱼头顿时无名火气,哪里来的两个孩子,也敢随意在人前放箭,差点射中自己不说还吓了自己一身冷汗。
“哪里来的小崽子,胆敢朝官军放冷箭?”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那大汉我知道准头,谁让你刚才大喊大叫羞辱我义父。”
“小杂种,我打···”鱼头就要上前,田十亩下马却拽住了他。田十亩为人机警,以前在军中就是斥候,方才听英布说“义父”两字,便多想了一番,易水畔人家的少公子玩得起弩弓只怕只有赵正。
“少公子勿怪,老鱼就是这个样子,心里对中郎将大人还是很尊敬的。”
英布毫无表情,仿佛没看见他堆着的笑脸,右手举着弩弓放在肩上慢步朝他们走来。后面的木头亦步亦趋,看样子更像英布的亲卫,但田十亩也记住了刚才的“师弟”,故而也对着木头一礼。
对着五百军卒,英布就像对着五百颗树,淡然道:“在这里我义父说了算,谁要是敢不听,杀!”
好一个“杀”字。五百士卒听着都不寒而栗,一向漠视权贵的鱼头也仿佛前边站着一个血海中杀神而非一个孩子。
“属下自当谨记心中,不敢违背少将军的命令。”
中郎将是将官中最低一级,当然也可以称作将军,英布称赵正为义父自然就是少将军。只是这一般都是自领一军的人才能享用的称呼,对赵正一个挂名涿郡近卫军的假节中郎将如此称呼有些僭越。
“嗯,知道了。你们可以去前面的庄园报到,义父兴许在那里。”
说完英布飘然离去,那种慑人的血煞气息也逐渐消失,鱼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尽然已经湿透。
他们或许以为英布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却不知道他经历了许多大人都没有的惨痛,那次屠村后他整整一月没说话,每天就是看着天空发呆。为此赵正想了不少办法逗他说话,可他的脸始终不冷不热。
直到有一次荆轲在别院教姬景练刀,英布坐在台阶上仔细盯了一晌,偷学武艺是江湖大忌,但荆轲以为他就是一个孩子便未曾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