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哪怕已经是一位母亲,但却没有一点慈爱和温柔在她身上展现,甚至萨塔浓无法从她的眼目中,看到哪怕一点对于久别重逢的女儿的欣喜,有的,只是那滔天的怒火,和无边的冰冷。
死寂,在母女之间尴尬的循环弥漫开来。
萨塔浓不是真正的乌萨塔浓,却又融合了乌萨塔浓的全部记忆和情感,小浓浓心里在乎的,深爱的人,萨塔浓一个不落的全都在乎,小浓浓深恶痛绝的,萨塔浓也一个不落的全都排斥。
所以,当面对这久别重逢的母亲的时候,乌萨塔浓该有的情绪,萨塔浓全都有,甚至萨塔浓会因为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而更加的热爱这具身体的母亲和至亲。
但显然,现实总是能让人分外的清醒,因为现实总是格外的残酷和真实,还有一丝丝的,狠辣。
萨塔浓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乌萨婧的呵斥和冷酷的情绪,而颤栗,而紧绷。她红着眼眶,看着和记忆中完全不同性格的母亲,陌生而又熟悉的样子,让她不由的心头发虚又煎熬,但她有她的骄傲,不是谁让她跪下,她就会跪下的。
更何况,逆子?哈,她萨塔浓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就被亲生母亲说是逆子了呢?
萨塔浓抿着苍白的唇瓣,努力的挺直脊背,毫不示弱的和面前气场强大的女王对视,淡声道:“还请母亲告知女儿,这逆子一次从何而来?若不能让女儿心服口服,女儿是不会为这个词汇下跪的。哪怕是母亲您,也不能让我屈服在您母亲的权威之下。”
乌萨婧精致的眸子瞬间眯起又猛然睁大,那飞扬的英气眉宇间充斥着毁灭山河的狠戾霸气,冷声道:“你是在违抗本王?乌萨塔浓,漂泊在外六载,不仅没有将你的自恃甚高和目中无人抹平,反而还让你更加的猖狂了吗?竟然连母亲的话都敢顶撞吗?”
乌萨婧显然是薄怒的,她周身的气势并不强,但她的眉眼中充斥着淡淡的怒气,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威严不可侵犯。
然而萨塔浓的灵魂是强大的,她并不是愚孝的古人,她有她的坚持,她有她的骄傲,她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冤枉她,谁也不能强加在她头上。哪怕那个人是她母亲也不行。
萨塔浓稍稍换了一只脚出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声音依然是不卑不亢的,甚至是带上了一丝丝的冷漠:“我并不想顶撞母亲,但母亲也要说明,为何要让女儿下跪。毕竟,这逆子一词可并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女儿不想莫名其妙的背负上这样的名声。”
乌萨婧的脸色瞬息而变,拍案而起,纤细的手指怒指萨塔浓的鼻梁,厉喝道:“放肆!乌萨塔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是谁了?六年你就学会了这般没大没小吗?你的眼中还有谁?你的父亲不在你眼中,所以你能够对着自己的父亲挥舞鞭子,将自己的父亲打得遍体鳞伤?你的母亲不在你眼中,所以你可以肆意顶撞你的母亲,让你的母亲颜面扫地?”
乌萨婧猛然走过来,她走的并不快,但每走一步,她的气势便更强一分,每走一步她就怒喝一声,每一句反问都仿若是一根尖锐的钉子,狠狠的钉在了萨塔浓的心口上:“这是本王教导你的规矩吗?这是本王养育你的目的吗?这是本王辛苦将你生下来的回报吗?”
萨塔浓面色微变,凝重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母亲。
而女王殿下却是距离萨塔浓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满目失望冷酷之色,厉声道:“乌萨塔浓,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你父亲为了你,不惜偷跑出来,千里迢迢,一心只为了能够尽早见到你,将你接回西域,甚至为了你那么委屈自己,挨打挨骂,还要对让他厌恶了一辈子的女人虚与委蛇,忍受那女人的丑陋恶心。”
“就算你小时候他对你疏于管教和关怀,但他对你的爱从来都是最真实的。他爱你,胜过我们其他的人。这样的感情你看不见吗?就算看不见,但你不是个废人,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你父亲对你的在乎,对你的疼爱和维护,你的心竟然都感觉不到吗?”
“还是说六年多的漂泊,已经让你从一个刁蛮的公主,变成了铁石心肠的畜生!”乌萨婧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的犀利狠辣,毫不留情的痛批萨塔浓的行为,言辞间都是浓浓的失望和心寒,还有为塔烈的不值。
萨塔浓简直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这可真是有嘴难辨。她张张嘴,才发出来一个不是这样的声音,便被卫生间愤怒的打断了。
乌萨婧目光冷冽的训斥道:“什么不是这样?你是要告诉本王,你是不小心还是不知道?你怎么不用你那漂亮的小脑袋想一下,塔烈会伤害你吗?塔烈会不管你吗?在那种情况下,塔烈那样的反应完全就是反常的,难道你就不能想到这一点吗?但凡你心里对你阿爹有一点的信任,你那天就不会做出那样愚蠢和不孝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