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往门口走去:“你既非要如此做,我也奈何不得,不过你若反悔了,要走了,我也决不留你,只是一年期过,你我的约定便已到期,介时,是走是留便各不相干了。”
听着她清浅的声音消失在厨房门口,楼宸停了一瞬,随后勾唇自嘲一笑。
时间过的太快,冬去春来,竟已是三月过。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日日在家中无事的她便学起了针线。
女红这种活计着实不适合她这样的人,一出针必然扎到手。但苦于这里也没人教,她也就只有慢慢的一针一线自己领悟了。
好不容易缝制出了一双护腕,却已是废了她三日功。
这日楼宸傍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没入房,而是直接入了厨房一番忙碌。这三个月来,除却他们二人,这院中便从未来过外人。
苏霁月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们所处的地段是莫秦还是南朝,更不知道如今南朝跟莫秦的局势了。
虽然已是三个月过去,但是他们二人的交谈甚少,除了每日的三餐是他们共处的时间,便再没有任何说话的时候了。
基本都是他忙着,她闲着。
他为一日三餐挣钱,她花着他挣来的钱。
晚饭之后,楼宸少见的再次来到了房门口敲了她的房门,苏霁月上前开门的时候便发觉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春日到了,天已暖了不少,你再不适合穿着昔日的旧衣了。我今日上街,瞧着这身衣衫好看,便给你买了两身。”
苏霁月垂目看去,两套衣裙一套碧色一套粉色。她拧了拧眉:“你知道我不爱这种颜色。”
楼宸勾了勾唇:“我知道,只是你平日素色惯了,我瞧着街上那些女子穿着很好看,便想着你穿起来定然不会差了去……”
似乎是怕苏霁月生气,他便又道:“你若不喜欢,我明日再去换了素色便是。”
“算了。”苏霁月伸出手来接过衣服,“不过是一身衣裳不必如此麻烦。”
楼宸看她接了,顿时笑了一下:“好。”
他转身往外走,这屋子不过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她所住的地方。想来这里从前也是别人的居所,只不过长久时间没人,他们住了进来罢了。
他一直吃住都在厨房,苏霁月其实进去过,那厨房内设备简陋,并没有床榻。
但是这里就只有一间屋子,她总不能开口唤他入房去住,若是这般做了,倒好像是他们在一处了似的。
她忍着没说,他也从来不提。
第二日一早,他做好了早饭便又出去了。苏霁月取来那身新衣换上,虽然是碧色,可穿在她身上却是别样的合适。
苏霁月看着镜中人脸,一时有些恍惚。她朴素惯了,换了一身新衣竟好似原本的光华又要散了出来。不过好在他们所处之地没有人烟,也就不必担心引人注目了。
用过早膳,她便又去四处逛了逛。摘了几样野果子算计着楼宸快回来了,便赶紧回来。只是回去之后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却并不见楼宸的身影。
华灯初上之时,苏霁月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
楼宸本事高,她自然是从未将他的安危放在心上,可这三个月来,他每一顿膳食都是按时给她送上,从未像今日这般不仅没有膳食还消失不见。
她到底是坐不住了,取了灯笼,便打算出门去他常去的山上寻一寻他。
人刚刚出了院子,却忽的听见前方的动静。苏霁月拿出灯笼一照,猛然吃了一惊,
他走路虚浮,面上还有血迹,这般模样,该是遇着大事了!
苏霁月忙的上前一步,楼宸在看见她的一瞬,似乎是想笑,却到底是没有笑出来,一头栽了下去。
苏霁月赶紧扶住了他,却在他身上摸到一手濡湿。垂目一看,竟全是血。
“阿宸!”
她惊了一下,赶紧将他扶起,一路扶着他进了屋。
解开他黑色的衣衫,这才发现他里衣已经全被鲜血染湿,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并非利器所致,而是动物的利爪。
想来他是遇着什么凶猛之物了。
能伤得了他楼宸的凶狠东西,除了虎狮,大抵也只有熊了。
取来热水给他擦洗伤口越发的胆战心惊,好在家里有常备的伤药。
苏霁月取了药来给他包扎好伤口,又怕他夜间会发烧,便取了一些烧酒来备着。
果不其然,晚间他真起了高烧,糊涂之时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就这么熬了一晚上,天快亮时,他的高热这才退去,苏霁月也是松了口气,撑了那么久之后迷糊睡了过去。
感觉到了面上的痒意,她恍惚清醒过来才发现是有一只手在抚着自己的面容。
她慌忙抬起头来,便见着楼宸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我吵醒你了吗?累了,就上来睡……”
苏霁月看了床榻一眼,视线落到他脸上,瞧着他起色已是好了不少,心头隐隐松了口气。
“不必了。你高烧了一夜,我去给你取点水。”
她说着便去厨房取水去了,没过多久回来之时,面对伤势严重动弹不得的楼宸,她最终是上前一步,将他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给他喂着半碗清水。
“好些了吗?”
楼宸转目看向她,微微一笑:“好多了。”
两人本就离得近,如此一来倒似乎要呼吸相抵了。
苏霁月忙的偏开头将他扶躺下去:“那你再等片刻,我去给你熬点粥。”
“你会做饭吗?”身后,楼宸的声音传了过来。
“简单的还是会的。”苏霁月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过了没多久,她便取了粥食进来,楼宸躺倒在那里,瞧起来竟似心情不错。
等苏霁月喂他吃下大半碗清粥,他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就似更好了些:“月儿,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苏霁月一挑眉:“有吗?你该不会是烧迷糊了精神错乱?”
清粥能好喝到哪儿去?不过洒了点米加了点水罢了。
楼宸轻笑了一声,却因为牵动伤口咳嗽了几下:“早知道伤了会有这般待遇,我该早些伤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