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正当午,太阳毒着,好在这行宫阴凉,不至于太热,但即便如此,丽莎还是满头大汗。
苏霁月见她来了,这才起身相迎道:“这大热天的,丽莎姐姐也不嫌麻烦。”
丽莎刚接过溶月递上的水一口饮尽,闻言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燕王妃这里舒适么?我那间北苑虽然凉爽,却不及妹妹这里万一。妹妹这屋子通透,风一来可贯穿整个屋子,可不知道比我那儿强了多少倍……咦,这是什么?”
她指的正是苏霁月做的纸牌。
苏霁月连忙一笑,迎了上去:“这是纸牌,我们南疆的一种娱乐项目,姐姐若是感兴趣,不妨一起参加?”
丽莎眉目一拧:“我才没有兴致!”
苏霁月淡淡一笑,招呼了溶月和阿迪巴坐下:“这闲来也是无事,打发一下时间。姐姐既然想要纳凉,那就在这儿静坐片刻,若是累了,那旁边还有软榻。”
苏霁月说着就同阿迪巴和溶月玩了起来,丽莎见她连招待都不愿意,顿时眉心直拧,但瞧着她们玩起来之后,渐渐的竟然看得入了神,再之后分明是有蠢蠢欲动的模样,却碍于脸面不敢动。
“怎么?这主仆之间,还来着银两的筹码么?”
苏霁月瞥了她一眼:“这是自然,撇开主仆身份,用银两为筹码,这才有乐趣与动力,姐姐要不要来一局?”
纸牌这种娱乐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丽莎这么一坐下就坐了一个下午,她自己输掉了不少不说,连带着把丫鬟的月俸都压了下去,待到天黑,她已是身无分文,气得眉眼直跳:“你们分明就是作弊!”
苏霁月似笑非笑:“丽莎姐姐,你这丫头全程也是看着的,我们可没有半点作弊。”
丽莎气得不行,伸手就将纸牌全部打散:“不来了不来了!”
说罢,她便起身拉了自己的婢女一起走,末了又道:“你们别神气,一点纸牌而已,我就不信玩不过你们!”
苏霁月站起身来:“那就等着姐姐,妹妹不送了。”
丽莎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而屋内,溶月和阿迪巴已经捧腹笑了起来。
“这莫王妃……笑死人了。”
苏霁月回过头来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俩还好意思笑?这一整ri你们都在帮着我,她生气已经是轻的了!”
阿迪巴轻声笑着道:“王妃,这你可真不能怪我们,那丽莎公主天生就不是玩纸牌的,她脑子轴,转不过来!”
苏霁月瞪她一眼,但随即想起什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正乐呵着,忽的见一人踏门而入:“笑什么呢?”
“云大人!”溶月和阿迪巴同时止了笑意冲门口之人行礼。苏霁月转过身去看见云深:“有事?”
云深躬身道:“余党擒拿了一部分,正在地牢等待审问,王爷请王妃过去。”
苏霁月挑眉:“好,我这就过去。”
等苏霁月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这才同云深一道来到地牢。
地牢之内阴暗潮湿,一进去便闻得一股严重的霉味。显然这里作为行宫的地牢并不常关人。是以此刻才会有如此浓厚的味道。
进入地牢深处,云深将她引至一处审讯室内,苏霁月一眼便看见了端坐于正上位的楼宸。
他一袭黑衣,面容冷峻,此刻正冷漠地看着被捆绑在十字木柱上人。
而那人通体血红,衣衫已是血迹斑斑看不清原样。且头发乱糟糟的遮住面容,更加看不清样子了。
苏霁月走了过去,那一头楼宸看见了她,紧绷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找我来做什么?”
楼宸眉目投向那受刑之人,低道:“你去看看,我觉着,这个人,我有必要让你来定夺。”
苏霁月面色凝了凝,迟疑了片刻,这才看向他:“是谁?”
楼宸将目光投向那浑身是血之人:“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苏霁月顿了片刻,这才朝那人走了过去。
伸出手来拂开他面上的乱发,这才露出他血迹斑驳的脸来,但即便是这样一张脸,苏霁月还是认了出来,失身道:“二哥……”
似是因为她的声音,那闭眼之人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苏开阳一双毫无焦距的双瞳在触及她的那一刻才一点点聚拢,好半响才勾了勾唇,似是想笑,然而凝在他面容上的血液好似将他的脸色冰封一般,使得那笑极其无力。
“月儿……”他哑着嗓子,声音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