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三斤的猪肉,和一些必要的小菜,赵陈将这些东西放在了一个大大的油纸里包好,抱在怀里,这才回头看向在漫天大雨中,穿带蓑衣的短发少年。
他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真的很高兴,自她十三岁被卖掉开始,他就一直也不好意思去看他,虽然自己的思念之情很重,但他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她。
如今已经过去六年了,她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子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间了,赵陈心中又喜又酸,自己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却也不能给她找寻一个如意郎君。
想到这,赵陈突然心里一紧,这到底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都怪他无能,才让他的女儿落了一个卖身的下场。
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的女儿?
赵陈站住脚脚步,大雨哗哗的下着,怀里的吃食好像无比的沉重。
都是因为他,她才……
赵陈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牙齿紧咬着,不再啊走一步,身后的魏子归跟了过来,看到赵陈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喜极而悲,就是这个样子吧,魏子归拍了拍赵陈的肩膀,“我打赌,她没有怪你!”
赵陈深深是看了魏子归一眼,久久苦笑了一下,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说起往事:“那是她十岁那年,我和别人和伙做生意,那时,家中说不上富贵但也不如现在这样贫苦,但谁想到,那几人居然是合伙骗我的,掏空了我家的财产不说,还以生意为由,各处以我名义借银子,最后我身负两万两的欠款,带着我的孩子和妻子,开始了逃债的生活。”
出了城门向着那大雨中微显身影的村庄行去,大雨依旧,已经差不多下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停下的征兆,泥土被雨水冲的混成了一个个泥潭,魏子归那露出脚指的双脚,踩在水坑里,那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们逃掉了,到了这里,举目无亲,没有办法,身上也没有银子,我便在城门外不远处用木板按了一个窝棚,整日靠乞讨为生,终于一个老头,看我们家可怜,他自己又没有一个儿子,便认了我为干儿子,老头死了,那房子便归了我们一家。”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了,谁想到,在我女儿十三岁那年,那群要账的找上了门,砸了我们家的东西,要我们必须还钱,我们那有钱还他们,便准备着跑,却被他们反锁了大门,就是那晚,我那可怜的女儿自己跳墙去了杜家,杜家大小姐是她的朋友,便用两万多银子买下了我女儿。”赵陈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账的终于走了,可是我那女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妻子的病便是那天得的。”赵陈脚步变慢了,穿过小巷,和一个个人家,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家。
“她自己去的!?”魏子归惊诧,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真是难得,他倒是真想认识认识这个女子。
赵陈点了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家,停住了脚步,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了,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魏子归推了赵陈一把,赵陈楞了一下,回过头,向魏子归点了点头,抿着厚厚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的向自己家走去。
魏子归看着赵陈的背影,说不出来的感动,他明明就是因为被人坑骗最后落了一个家破财空,而他居然还敢如此相信他这样一个只是见了两次面的人,这种信任,他怎敢辜负?
雨已经不像原来那般大,但却没有停下,变成了绵绵细雨,魏子归眼前的那破屋,早就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灰色的瓦,土黄色的墙,洁白的窗纸后面灯光下父女俩拥抱在一起,是那样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