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祝家大院的护卫,巡更多了一倍有余,祝家庄外围巡护人员也同样密了,概因为年岁不靖,盗匪多了么,话是这么说的。
好死不死的,真有这么一个蠢贼光顾了祝家内宅,这货竟是借着投宿的机会留在了祝家庄,夜半无人时不睡觉起来瞎转,晕晕乎乎的直转到内宅才被护院发现,两下交手伤了一个护院武师,而后竟趁着夜黑跑了,只是没想到独龙岗好进不好出,到了外围反叫人拿了,打一个半死押送官府不题。
这一夜刘宏正好也出巡,他是祝家庄的护院武师么,祝家大院刘宏是再去不成了,见了面还不知祝三爷会不会再拿枪捅他呢,天明后回来却才发现土谷祠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还剩下的十几个铜板也被人顺走了,连着祝小七他娘给刘宏做了一件粗布衫也扯碎了,一双新做的布鞋也少了一只,一问,却说贼人闯了这地来。
刘宏也不计较,借了针线要自缝补,祝小七如何肯答应,抢了回去叫他老娘给补好了,又给刘宏重做了一只鞋。出了这档子事,祝家庄的人看刘宏越发谨慎客气了起来,古人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庄户人家虽然读书少,不识字,却都不是什么愚蠢的,此中缘由倒是不难想,有趋炎附势的少不得要借机给刘宏找不自在,只苦于刘宏一向与世无争,一时间也没个机会。
如此过了一个月余,刘宏依然近不得祝家大院,每日巡护祝家庄外围,到点了自去厨房进食,没事自己舞枪练箭,也教祝小七等几个肯跟自己亲近的半大孩子读书识字,指导他们几下武艺,日子倒也平淡,那日与祝彪的冲突便渐渐的不再是祝家庄人的饭后闲资了,除了有心人还在暗里念念不已,而刘宏由书僮转职为护院武师的事,随着刘宏跟几个外地行商的一次“较量”,也竟仿佛本来就该如此的样子。
这一日正是发钱的日子,刘宏到管事处领了月钱,挨着合适的时候便自来找栾廷玉告假。像刘宏这样的护院武师,月俸是一贯,属最低一等,最高等就是教头栾廷玉了,月俸二十贯,不过栾廷玉无妻无子,又少外出,也从不计较自己有多少钱,只叫管事放着,待他要用时再拿。像刘宏这样的,月钱倒是无人克扣,不过人多事杂,少几个铜板也是常有的事。
先前祝小七拿了刘宏给的银子遵着吩咐把家里翻了一新还余了点,祝小七家的老娘还寻思着要给他找一门亲,祝小七死活不敢答应,急切间又没个合适,如是祝小七每日只随在刘宏左右前蹦后跳,也不学农,也不学手艺,终日游手好闲舞了几手乱枪却是自鸣得意。
这一个月余刘宏只与栾廷玉打过几次照面,言语都没过一句,乍一听刘宏过来告假将要外出,栾廷玉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此去县城,可有说处?”
“小人想要找几本书来读!”
虽然没跟自己十分亲近,刘宏也知道若无栾廷玉有意无意的照拂,自己在祝家庄必然还要艰难几分,纵然自己不在乎,这份情却不能不记着,在栾廷玉面前,刘宏垂手肃立,十分恭谨。
“读书?”栾廷玉眉毛一挑十分意外。
刘宏道:“小人在祝家庄毕竟尴尬,若是换了去读书进学,或是另一种出路。”
“嗯?”栾廷玉脸色更是讶异,却也不多说其他,只问:“此去多久能回?”
“一来一回,不过两日。”
“如此,某自与管事支会一声便可。”
“多谢老师!”刘宏恭恭敬敬的深施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