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Objekte,最近一两年通过斯多勒的银行入手的。”因为担心约翰不了解所谓“Objckte”业务,孔苏埃洛特意花儿一点时间为他做了详细的解释。
原来,“Objckte”这个字是近几年才在德国工商业界流行起来的行话,专指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犹太人企业。在二战爆发以前,德国纳粹虽然排犹,但他们十分强调掠夺犹太人的合法性,但很少采用公开没收或暴力剥夺的做法。
他们从1936年起颁布了一整套法律条文,使得犹太人实际上很难做生意。法院月复一月地作出各种裁决,使得犹太人的企业得不到进出口许可证和原材料,他们对铁路和航运的使用权也受到限制,最后实在无法再继续经营下去,除了出卖别无他法。
目前在德国,买卖这种“Objekte”的市场非常兴隆,许多消息灵通的德国上层人士都争先恐后地用极低的价格收购这些犹太人的产业。
“沃夫·斯多勒是戈林的白手套。通过戈林他可以看到那些秘密警察的案卷,因此总能第一个发现哪一家重要的犹太人企业已经支撑不住了。”孔苏埃洛为约翰解释了斯多勒的操作手法。
先把所有对“Objekte”有兴趣的买主都找到一起,联合起来,提出一个非常低的、唯一的收购价格。业主面临的选择就是:接受或是破产,别无其他出路。然后斯多勒的银行再把这个企业分成股份,大头会直接被戈林拿走,剩下的则由买主们按出资比例分配。当然斯多勒自己除得赚取佣金外,也常在“Objekte”中占有不少的股份。
“原来如此。”约翰点了点头,又翻了翻这批新增产业的资料。果然能被戈林看上的都不是一般的产业啊,重型机械、煤炭化工、电力企业、氮肥工厂,每一个都大有“钱途”。虽然基金会在每个企业里的股份都非常少,但加在一起也相当可观了。
虽然把这些产业都出售掉确实让约翰感到有点肉痛,但他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所有法国、荷兰和比利时的产业在1940年以前全部转手,一个不留。”
“这么急,是不是早了点?”孔苏埃洛到底是亲身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约翰出售这些产业的原因。她很清楚当年基金会在上次大战中遭受的惨重损失记忆犹新。但是对于1940年这个时间底线,她还有点疑虑。
“一下子出手这么多产业,价格上可能要吃亏。”她提醒约翰,动静太大的话很可能会被人趁火打劫。
“不能再往后拖了,实在来不及就先紧着重要的产业来。”约翰很清楚战争什么时候爆发。
“德国的产业不用出手么?”孔苏埃洛有些疑惑,英国隔着海峡,瑞士是中立国,那里的产业暂时不动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德国的产业不也不用动呢,难道约翰笃定德国最后能赢?
约翰当然不能告诉孔苏埃洛,战争一开始法国、荷兰、比利时就会被德国佬揍趴下,只能打马虎眼说:“当然也要,不过我打算亲自去德国看看,里面有些优质资产直接出售太可惜了。”
“也好,我把斯多勒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到柏林可以跟他联系。”说着,孔苏埃洛递给约翰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住址的便签。
约翰接过来看了一看,“这人你认识多久了?”约翰觉得那么有油水的“Objekte”生意斯多勒都能不忘了带上孔苏埃洛,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孔苏埃洛知道他想问什么:“1914年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在汉堡开银行,跟爸爸有深意往来。一战后德国金融市场崩溃,他也破了产。是我借了笔英镑给他,他才没饿死。”
“但是约翰,你要记住,生意就是生意,私人感情是靠不住的。”孔苏埃洛提醒约翰:“我知道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欧洲,但你最好尽快物色一个代理人,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了。”
“好的,人选我回去后会尽快考虑,到时候还请姐姐你帮忙多指点指点。”约翰连忙点头,接受了孔苏埃洛堂姐的好意。
约翰之前也考虑过换一个“CEO”的问题,毕竟之前的“董事长”弗雷德里克叔叔是长辈,他怎么“使唤”孔苏埃洛都没问题。约翰和孔苏埃洛是平辈,年龄又小这么多,以后怎么好意思对姐姐指手画脚。
但是因为今天是初次见面,他没好意思明说。现在孔苏埃洛堂姐主动提出让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