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辞出了大殿,一路往宫城大门方向而来,刘伶看看四顾无人,压低声音对张华和蒯钦道:“两位大人,可觉得有些不对劲么?”
张华是厚道君子,玩弄权谋本非他的长项,蒯钦虽然办事尽心,但机变不足,听到刘伶的这句话,均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诧异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CD王此次办差如此积极,任劳任怨,我们几乎没插上手,他就将迎接大军的事情弄得面面俱到,井井有条?”刘伶说道。
“也许是CD王刚来京都,急于借着这个机会向公子示好,也好让自己能在洛阳站稳脚跟吧。”蒯钦说道。
“不对。。。。”刘伶缓缓的摇摇头:“CD王素来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身份又尊贵,当年贾谧权倾天下,贾后一手遮天,他都敢当面泼贾谧的面子,这不是他素来的个性。”
张华沉吟片刻问道:“刘大人的意思是?”
刘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说道:“适才我是在宽太后的心,但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一来近日CD王与士族往来频繁,据朝中传闻,这一行人还专门泛舟洛河之上饮酒作乐。CD王折节与士族下交,必有所图。二来杨太尉与临晋侯公然反目,引得朝中大臣公议沸腾,人心思变。三来张子平处报来的消息越来越少,我们竟然如聋子和瞎子一样,完全不清楚对方在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说到这里,刘伶停了一停:“还有,老夫子称病归乡、文候巡视近卫军营同时发生,而且在公子班师,CD王入京,杨太尉和藩王士族走到了一起这几个大事交汇的当口,他们和公子竟然都好似视而不见一般。这些事每一样单单一件,都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但这么些事碰到了一起,就一定是大事了,我们竟然都摸不着头绪。”
蒯钦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变故,公子不可能不告诉太后,可你看,连太后都毫不知情,老刘是不是太多虑了?”
张华将刘伶的话放在心里揣摩来揣摩去,心中暗暗心惊,他虽是君子,但君子与小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不会将人性朝着最坏的地方去想,而不是因为小人的计谋就一定要比君子告上一筹。诚如刘伶分析得那样,这些事情每一样拆开来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但碰到一起来了,就十分反常了。张华皱着眉头,极力思索着,想在这些看似互不相干的事情当中找到相互关联的线索,这样一来,越想越深,越深就越是惊心动魄,张华突然蹦出一句话:“不好,这里面只怕有着天大的阴谋。”
张华一向厚重端方,老成持重,从不大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仅是蒯钦,连刘伶都被吓了一跳,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紧张的盯着张华。
“第一,这件事情一定要对太后保密,让她安心如常,不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之处。第二,蒯大人你和裴瓒还有些交情,待会你就去他府上走一趟,以访友喝酒为名,暗中探探他的虚实,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至于刘大人,你在洛阳交游广阔,务必要设法打探一下CD王与士族近日都有什么样的风闻和消息。如果有重要的消息,立刻派人十万火急送至公子军中。”张华面色凝重的向两人一一交代。
“张大人您呢?”刘伶问道。
“我要派人火速出京都,立刻赶到公子军中向他面陈此事。如果老夫没有料错的话,洛阳城中我们此刻已经调动不了一兵一卒,权柄尽数归于CD王和杨太尉之手了。”张华看着宫城上方渐渐笼罩的苍茫暮色,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坐镇宫城,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太后,太后如果有什么闪失,公子的根基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