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雯的话句句刺耳,君修冥心口一疼,急切的问道:“贤妃她怎么了?”
“皇兄如果不眼瞎,应该也看得出来她受了伤,本宫出来的时候她还活着,现在就不好说了。”君雯讽刺的回道。
“张太医,张太医!”君修冥厉吼道。
“来了,来了,臣在,微臣在。”张太医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泛着浓重的苦腥味儿。
“随朕去莞宁宫。”君修冥一把扯住张太医手腕,将他向外拖去。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药碗摔落,瓷片药汁迸溅满地。
君修冥一愣,目光凝重的望了眼龙榻上昏睡的清妍,对常德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药来,让太医好好照看宁王妃。”
“老奴遵命。”常德躬身。
……
君修冥与张太医赶到莞宁宫的时候,安笙仍旧昏迷不醒。
半斤不停地用清水轻轻的擦拭伤口的边缘,双手沾满了血,但卡在骨缝中的箭依旧没有取出来。
半斤哭的厉害,一张小脸,都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
张太医检查了安笙伤口后,面色异常凝重。
“怎么样?”君修冥问道。
“有点棘手,娘娘的肩骨被捏碎了,所以才卡住箭头,要先将碎骨接上。”张太医沉声说道,利落而快速的准备着器具。
君修冥托起安笙的身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时,肩膀上血肉模糊了一片,看的人触目惊心。
君修冥将她抱紧,胸口闷痛不止。
“皇上抱紧她,可能会有一点痛。”即便是张太医,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将箭头取出。
期间,安笙痛醒过几次,不停的呼喊着,“痛,好痛!”
君修冥的心都要被她喊碎了,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痛,会让他如此心疼。
而安笙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常德便匆忙赶来,躬身道:“回禀皇上,宁王爷入宫,已经将王妃接回王府了。”
“嗯。”君修冥只淡应了声,温和的目光尽是心疼之色,将怀里的一串佛珠戴在她的腕间:“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的醒过来。”
君雯冷嗤了一声:“好好醒过来,哼,皇兄为什么不去关心关心宁王妃好好醒过来?留在这里做什么?”
君修冥剑眉冷挑,看向她:“有的事你不明白。”
君雯才不想去明白,生气的说道:“是,我皇兄每次都有很多身不由己,错都在我理解不了你,皇兄又何时想过,你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单单只是我的哥哥而已。”
君修冥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看了眼她手上还未洗的鲜血:“朕要是不知道在你眼里,朕只是你哥哥,你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罚了,快去把你的手洗洗,朕不想看见这种颜色。”
君雯气恼的撅了撅嘴,故意又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想看到这种颜色就保护好若离,还不是那个宁王妃搞的鬼,如果不是她,若离又哪里会受伤?”
君修冥眯了眯眼,语气清冷:“这么说,宁王特意让你去,并不是叙旧,而是故意让你带着贤妃一起去祝寿,如此他便和他的好王妃唱了这么一处!只是他杀贤妃的理由呢?”
君雯讽刺的朝他一笑:“呵呵,这个就要问问我皇兄了,现在皇兄是看谁都像那个画像上的女子。
只要与她有关的,皇兄都跟魔怔了一样,如今五哥身边有个这样的女人,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片情深。”
君修冥被她说的心里并不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画上的女子,君雯也不例外:“够了!”
君雯知道他难受,可是死人比得过活人吗?所以她偏要说:“够?怎么可能够?
皇兄到底是看不见若离被那个女人害成什么样了吗?她要是有个好歹,我非让那女人不死也脱成皮。”
君修冥温和的看着榻上昏迷未醒的人,低声说道:“朕当然不会放过谋害她的凶手。”
君雯大抵是从里面听出了消息,问道:“是吗?那我倒要等着看皇兄是如何不放过了。”
君修冥无奈的看着她,指了指她的衣服:“好了,快去换身衣裳,都是血。”
君雯撇了撇嘴,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而后便转身退出去。
安笙整整昏迷了七日七夜,期间,君修冥在莞宁宫内日日夜夜的照料着。
听说宁王妃自幼体弱多病,虽是小伤,却一直高烧不退,宁王无奈,只得将她再送入宫中医治,君修冥偶尔也去看过几次,只让宁王好生照料。
这让君宁那边的一屋子人丝毫摸不透他对清妍的态度。
第八日清晨,安笙终于醒了过来,一双明眸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稍微动了下身体,肩头处传来歇厉的疼痛。
而她一动,守在身边的君修冥便醒了,那张俊美的脸蛋上写满了疲惫,而一双幽眸却异常的欣喜:“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安笙问,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七天。”
“那你呢?”安笙看着他,又问。
“我怎么?”君修冥略微不解。
“皇上七天未合眼?”安笙眉心紧锁,一抹疼惜浮上心头,一时都忘了她的伤就是来源于他。
他若不让君雯去给宁王祝寿,她也不会被君雯拉着去。
君修冥唇边苦涩的笑,抹了抹有些干涩的双眼:“没,刚不是还睡着了吗,你醒了就好。”
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轻响,半斤端着药碗进来,见安笙醒来,亦是大喜:“娘娘,你终于醒了,让我和公主都担心死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没死嘛。”安笙淡声回了句,又看向身侧君修冥:“这里有半斤伺候就行,皇上还是回去休息吧。”
常德步入了房间,看了眼醒来的安笙,心里松了口气,开口道:“皇上,刘将军已在殿外候了三个时辰了。”
“恩。”君修冥温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有些不甘不愿的离开。
走到门前时,还不忘回过身来叮嘱:“好好的喝药,好好的养着,记住,朕说过你的这条命是朕的。”
安笙奇怪的看着他,唇边一抹无意的浅笑,点了点头:“恩。”
君修冥这才放心的离开。
半斤将温热的汤药递上来,安笙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矫情。
她将药碗递回给半斤,又问:“公主呢?”
“清晨刚回冰泉宫休息,这几日公主与皇上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您。”半斤温声回道。
“嗯。”安笙淡笑,心口极暖,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可有听说宁王妃的伤势如何?”
半斤手中动作一顿,冷嘲热讽的回了句:“娘娘不必惦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无非就是一点小伤博人怜悯,哪里还能不好呢。”
安笙没再言语,唇角微扬了笑,带着嘲弄,这宁王的如意算盘打这么响,图什么呢?
她用手撑起身子,倚在了床头,无意之中感受到腕间多了什么东西,抬起手来一看才知是一串佛珠,眼底浮过困惑之色。
坤宁宫内。
公孙淑媛正修剪着殿内的盆栽,想着宁王让她看的好戏原来就是这场戏,也不过如此,最后皇上仍被那狐媚子霸占着。
这君宁打的主意却落了一场空,公孙淑媛想想就觉得可笑:“瞧瞧,这花开的多好!”
长鸢知道为何这几日她心情不错,因为莞宁宫那位到现在都还不知是死是活,不过刚刚紫鸢告诉她,贤妃已经醒了。
公孙淑媛回过身时,见身后的丫鬟愣着,又道:“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鸢犹豫一二,开口道:“娘娘,贤妃醒了。”
公孙淑媛脸上的笑意也因此僵住:“醒了,她还真醒了,果然是祸害活千年啊。”
话落,她已折断了手中方才修剪的那支月季,目光带着狠戾:“去把刘将军给本宫找来。”
“是。”长鸢妾了妾身,便退出了殿内。
刘锦刚在养心殿与君修冥议完朝政欲要出宫时却被长鸢拦下,直接带到了坤宁宫内。
这几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长鸢是知道这其中的事,很快便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侍女。
刘锦进入殿内,躬身询问:“娘娘急着召末将来,不知所谓何事?”
公孙淑媛放肆的笑着,而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末将不敢。”刘锦高大的身体一僵,屈膝跪倒在她面前,再次重复:“君臣有别,末将不敢。”
公孙淑媛仍是在笑,笑的越发嘲弄:“不敢什么?本宫的榻你不是已上过了,刘锦,皇帝的女人滋味如何?”
刘锦跪在地上,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他一向是憨厚的男人,心计不多,否则也不会中了公孙淑媛的圈套,分明是公孙淑媛对他下了药,才发生了不伦的关系。
但公孙淑媛即便失宠,也是帝王的女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后,染着娘娘,若此事传出去,皇上非将他满门抄斩不可。
如此,他虽是受害者,却也只能委曲求全。
他不怕死,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全族的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不敢冒险,只能一次次的屈从。
他的迟疑明显惹恼了公孙淑媛,她的话语变得犀利:“还不过来?若你再如此冥顽不灵,本宫可要喊人了。
本宫殿外的宫人若是冲进来,本宫便说你入宫中,意图染指本宫,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可承受得起?”
公孙淑媛俯下身,用手掌轻托起刘锦的下巴,冷魅的大笑。
刘锦无奈,只能顺从的起身,坐在了她身旁。
他虽然一直心存侥幸,但纸包不住火,大错已经铸成,他终究难逃死罪,不过是早晚而已:“娘娘不要再愚弄末将,末将承受不起。”
公孙淑媛低魅的笑,指尖已经轻车熟路的探入他胸口的锦袍。
刘锦虽然不及君修冥俊美无韬,但也算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何况,她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君修冥既然无法满足她,她便去找别的男人。
其实,她这样的心思,多少是存了报复的,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她伤的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娘娘,别这样。”刘锦一把抓住公孙淑媛的手。
她笑意盈盈,另一只手却像泥鳅一样滑入他身下,刘锦是正常的男人,自然经不起她一番引诱。
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君修冥一样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