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之所以沦为流民,其实还是拜胡人所赐,天灾难以避免,但官府却也组织赈灾了,又有各方相助,想来虽然艰苦,但要度过难关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边疆的胡人却觉得找到了机会,长驱直入,就这么将冀州扰乱,随后王浚麾下的兵马说是来救助的,其实是一丘之貉!”
陈午说着说着,也即是激发出心底的一点怒火,毕竟这些也算是真实写照,语气越发激昂起来——
“我等对胡人本就痛恨,结果反而要在胡人手下当兵,这也就罢了,现在更驱使我等去杀戮同胞,这如何能够忍受?于是我等合计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
说到了这里,陈午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观察着陈止的面容,发现对方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这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却还不得不继续道:“我等其实早就联系了,只是恰好赶上今日,否则也断无可能一下就拉出这么些人,只可惜里面的好多兄弟,都在突围的时候……”
陈止这时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而问道:“你说你是流民军,那又是如何破坏了那单梢砲,又怎么伤到了他们的统帅?据我所知,这流民军一开始就被打散了,而后那段匹磾的本部人马又举枪阻拦,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是怎么突围的,又是如何达成目的的?”
陈午听着提问,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先前那个问题才是最要命的,一个不好,直接就是态度问题,陈止根本不会理会胜负是非,最多给个职位打发了,但回答好了,才会有后面的进一步问询。
将自己等人的经历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番之后,陈午便停下话来,不复多言,他刚才所言,既没有添油加醋,亦没有轻描淡写,能听得出来他在话中是在强调自己等人的重要作用的。
这一点,陈止同样心知肚明,他沉吟片刻,就郑重说道:“不错,若不是你们冒险行事,这场战事或许冉瞻还会获胜,但却不会这般大获全胜,又没有损失太多了,你们是有功劳的,那几位牺牲之人我亦会纪录下来,若是他们还有亲人在世,我定会加以抚恤,若是没有人,也不会让他们埋没性命,代郡有功劳石碑,他们的名字会被雕刻在上面,享受香火供奉!”
这话说出来,陈午等人骤然一愣,随后却是不由生出感动之念。
无论陈止是邀买人心,又或者是真情实意,对于这些流民而言,能死后留名这种事,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因为从来上青史,都是高门大族、上品世家们的专利,只有有品之人,才会上心,普通布衣想的更是衣食住行,填饱肚子。
但此刻陈止郑重其事的说出来,着实给几人吃了一个定心丸,让他明白了陈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