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几人简短的话语之后,阮豹披挂拿盔,随着几名亲兵的护持,就要前往战马所在之处,但莫名的,几团淡淡的绿色烟气飘了过来,笼罩在几人身边。
事实上,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有非常稀薄的绿色雾气飘荡过来了,萦绕周围,从他们的口鼻中渗入,只不过因为太过稀少,没有人注意罢了。
直到此刻,伴随着新近落下的一颗火毬,这淡绿色的烟雾终于浓烈起来。
“咦?这些烟气……”阮豹注意到了这些烟气,整个人微微一晃,感到脑子里一阵阴沉,眼前发黑,眼皮沉重起来,心里顿时暗道不妙,“不好!这东西有……”
他一边惊呼,去发现发出的声音十分微弱,转头朝边上看过去,却见那王赶已经跌到在地上,奋力想要攀爬起来,却是难以如愿。
“……毒!”
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阮豹也是两腿不稳,跌倒在地上,但他却还拼命的用两条手臂拨动着地面,想要往前,逃离这片烟雾笼罩的地方——
他已经猜出来,当下的局面,都是由于这些雾气而起,但当下的他,哪怕是手脚并用,却依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将军!”关键时刻,他的两名亲兵走了过来,将这位倒地的将领拦腰抱起。
这两个亲兵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吐气出声之后,便紧闭口鼻,浑身的筋肉都在微微颤动。
已经眼皮发沉的阮豹,只来得及朝王赶指了指,便彻底昏睡过去。
………………
“不知道这种毒气火毬,是不是真有太守说的那种威力。”
远方的城墙上,杨宋、杨元立于城头,正远远看着火光大起的兵营。
杨宋在发出感慨之后,又道:“我不得不承认,你事先安排好的埋伏恰到好处,因为他们比阮豹的斥候埋伏的还要早,因此当那些斥候过去的时候,就第一时间都被拿下了。”
“真正应该惊讶的,是这些斥候的操练,”杨元摇了摇头,“若没有太守吩咐下来的操练之法,我也不敢行此计策,那些斥候的身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跟脚,我都会以为他们操练了几年。”
“正因如此,那些车行砲方能接近,然后开始攻击,只不过……”杨宋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火焰照在他的脸上,衬托出种种情绪,似乎夹杂着一丝恐惧,“直接就拿出毒气火毬,是否有些太过?太守可是反复叮嘱过,此物杀戮太重,你也见识过了,咱们用那野狗、野兔尝试的结果,这不到最后关头……”
“恕我直言,兄长。”杨元不等杨宋把话说完,便当先打断了他,“太守之能,我已经有所见识,不得不佩服,但有些事他还是做的不够的,这两军厮杀,事关生死,哪里还有容情之说?自然要用最强横的手段,在第一时间就击溃敌人,然后取得胜利!”
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冷色泛起,随即话语转而有些遗憾:“可惜那些毒雾难以控制,而能够抵挡的草药数目又不多,否则这时候两千人马口含草原,趁着敌军打乱,袭营掩杀,定然可竟全功!如眼下这般,怕是那营长中的不少人,都有逃亡的机会了。”
毒雾可不分敌我,所以哪怕敌营大乱,又出于上风口,但杨元也无法带人过去趁机收割,因而遗憾。
但他的这番话,却是让其兄长杨宋的眼皮子跳动,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在那远方的山崖边上,道人李不匿看着黑夜中的火光,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朝着星空深处凝望。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参辰为爪,白虎主杀。参辰升起,又是一场杀戮,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这般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来,也不等日出东方,转身就走,速度快疾,转眼就消失在黑夜深处。
斗转星移,马驹过隙。
当城的杀戮,不会改变昼夜交替,当东方泛白,代县的诸多世家,都派人出门,只是这些对布衣百姓而言,身份尊贵的士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忧心忡忡。
所以当他们齐聚法场,也使得此处的空气都显得凝重许多。
百姓为官,太守坐于其上,掌生死、判奖惩。
罪囚还未带上法场,陈止已经坐于其中,看着他的身影,众世家人却心中复杂。
“你们可曾听闻,阮豹领兵杀来了?要我看,今日这处刑,未必能成。”
吵杂之中,有人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