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尉却苦笑道:“这次怕是不去都不行了,因为他们有人质啊!而且还知道了城中虚实!”
“到底是怎么了?”
吴广书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县尉后面跟着的几名差役,都是脸色死灰、苍白。
“您去了城墙,自然就知道了。”
当城的城墙,还是十分完好的,这是因为鲜卑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进行过攻城,只不过是在外面叫骂,并且在第一次冲锋的时候,想要趁着城中人不被,冲入城中,只不过早先在外杀戮,就已经惊动了城池,是以当城反应及时,没有让他们抓到这个机会。
尽管如此,还是给城中带来了混乱,令城墙萧条,令市坊关闭,给整个城池带来了肃静与压抑,就算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也无法削减这种压抑。
尤其是当吴广书看到了城池下面那黑压压的人群之中,这种感触就更为明显了。
“这些……这些人是……”
看着城墙远方,被驱赶着朝城门走来的那一道道身影,吴广书的嘴唇哆嗦起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衣着简陋,粗布麻衣,一看就是普通的佃农或者平常的农夫,但在其中还是能看到拄着拐杖的老人,他们蹒跚而行,身边往往有人搀扶,但尽管行动迟缓,却不得不继续向前,因为在这群人的后面,就是一匹匹健壮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人。
鲜卑人。
他们穿着厚厚的皮草,哪怕是烈日当头,也没有退下来的打算,披散着头发下面,是一张张充满得意笑容的面孔,他们有的手里举着刀剑,有的则挽着弓,用威胁和污秽的言语,粗粗着前行的农夫们。
在他们的马匹边上,同样还有不少身影,这些人的皮肤白皙,宽袍大袖,个头往往很高,但神色慌张,被强迫着随行,其中有几人看上去颇为健壮,但他们的双手被捆绑着,绳子的另一头则被马上的鲜卑人牵着,偶尔拖拽。
县尉用低沉的语气,说着话:“鲜卑人攻破了两个坞堡,这些人就是坞堡里面的,被他们逼迫着过来逼城!”
“何等卑鄙!禽兽之行!”吴广书顿时喝骂出声,边上有兵卒头领过来请示,是否要放箭。
过去几天,鲜卑人时常侵扰城门,虽然没有攻城,却也造成了城中人的心里压力,要靠着弓箭手将之逼退,还有不少鲜卑人因此挂彩,不得不退去。
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如果放箭,可是要伤到这些老乡!”县尉再旁边提醒起来,“而且,您看那马边被捆着的几人,那可是朱家的人,朱家的坞堡被攻破了,有族人被捆绑出来,如果因此受了伤,那就算赶走了这些鲜卑人,咱们事后也无法交代!”
“你现在还想着事后?”吴广书一下子就暴怒起来,“我怎么告诉你的,这些鲜卑人,一定会想办法攻城的,知道为什么么?”他指了指城池之中,“因为这里有粮仓!他们在外面搜刮,但夏粮刚种,未收之粮又有多少?就算是坞堡之中,存粮也不甚多,他们岂能满足,所以这城池本来就是他们的目标!”
想到这里,吴广书忽然冲着身边的一名弓箭手喊道:“放箭!冲着那群胡人放箭!不可让他们近门!”
“不可以!”
“吴令,我有亲人在那其中啊!”
“还望您三思!”
只是他这边话音一落,身边就忽然传来一句句话语。
看着说话的几人,他们之中有吴广书的属官,有守卫城池的兵卒,还有一些被强征过来的民夫,瞬间,吴广书就想到了陈止给自己的建议。
坚壁清野,不光是要清扫粮食,还要收拢在外之民,尽可能的减少隐患。
“可惜,为时已晚,汪荃误我!”
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中,都生出了退缩与担忧,吴广书知道城中军心,已经有了动摇的趋势。
“啊!”
城门之下,忽然传来几声惨呼,原来是被驱赶的人群有人停下来,想要退避,却被后面跟上来的鲜卑人一刀砍在身上,顿时鲜血淋漓。
“挡住他们!若不挡住他们,攻入城中,人人皆是这般下场,给我放箭!刘家,你去带人,将备好的石块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