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睁大眼睛,这时,只见门口,一个妙龄白衣少女搀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下人们一一行礼。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那个旁边的女孩子,一身雪白的轻纱罗衣,头发随意挽起,上面别了一个白色的百合花,这事儿打扮绝对飘逸脱俗,整一个小龙女啊。
那老太太吗,年轻时一定也是个美女,所以说这家基因好,后代只要不是基因突变,基本上也都是帅哥美女。
老太太还算慈祥,一看就是贤妻良母,时间赋予她的不仅仅是沧桑,还有年轻人无法企及的东西,比如沉淀的气质,高贵和威严。
“落亭,这是奶奶。”沈夫人先对老太太福了福身说。
沈寻连忙昂首,挺胸,加屁股,刚想上前,喊“奶奶”,那老太太看着颤巍巍的,脚步却十分轻健,不愧是将军府的人,个个步履矫健。
她上前一把把沈寻抱在怀里“乖啊,孩啊”的叫。
沈寻本来心里打算的是,假惺惺的挤几滴眼泪,装成一副抽抽搭搭的样子,营造出骨肉分离又相见的悲哀气氛。
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太太情绪太激动,和孙女相见恨晚,手里的龙头拐杖,没有来得及交给身旁的丫鬟,就扑了过来,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样子。
一只手臂抱着她,一只手还握着拐杖,那拐杖一提一砸,直接狠狠地砸在沈寻的脚上,她嘴角一抽,本来还发愁,眼泪能不能挤下来,得,这下泪流满面了,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太太看孙女儿哭的伤心欲绝,心更痛了,也放生痛哭起来,手又不自觉握紧了拐杖,沈寻的脚,又跟着抽了起来,咧着嘴喊道:“奶奶啊,您……”您老人家手下留情啊。
这祖孙俩只哭的天昏地暗,这儿上演一幕凄惨的苦情大戏。
一屋子人,无论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也都跟着抽抽啼啼起来,只有一个人,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这人就是沈寻的帅哥哥,沈敬尧。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奶奶如果再哭,这妹妹的脚就得废了。
沈敬尧走上前,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扶着妹妹,劝解说:“奶奶,妹妹回来,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您别哭坏了身子。”
沈寻脚上一轻,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敬尧,这哥就是亲哥,观察入微,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老太太揩了揩眼睛,一手拉着沈寻,一手拉着身旁的姑娘说:“落亭啊,这是你的二姐落樱。”
“二姐。”
“落亭妹妹。”沈落樱淡淡地笑了一下,显得落落大方,又温和可亲。
沈寻把嘴角向耳边扯了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友好,沈落樱还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樱妹。”沈敬尧点了点头说。
沈寻又嘀咕了,按理说这个大哥和沈落樱接触的更多一些,关系应该更亲密,可他叫她“樱妹”,叫自己“阿寻”,这……,挺费劲。
老太太见三人相互见过礼,这时一手拉着阿寻,一手拉着沈落樱,坐了下来,笑的特别慈祥说:“落樱啊,这下妹妹回来了,你可有伴儿了,你们俩以后好好相处。”
两人都小声的说会的。
可阿寻总觉得这个姐姐十分高冷,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高高在天上,让人难以靠近。
老太太又上下打量着阿寻,只见她相貌清秀,虽然看着一脸的稚气,但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太纤细了,瘦巴巴的,她握着她的手,想着回个家,也能迷路,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有些心疼地说:
“落亭真是委屈你了,当年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太医,可你爹偏偏说什么世外高人,要把你送出去,都是你爹,当年因为这件事不知道给我置了多少气,我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可能是当年真的和她爹爹因这件事起了冲突吧?
“奶奶,别难过了。”沈寻小声地说了一句,发现这装逼真的挺累,自己就是这种嘻嘻哈哈的性格,这装成淑女,真的浑身都发毛。
又听老太太说:“如果当年听我的留在府中,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江湖上的女子,疯疯张张的,怎么可能能带好孩子。”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齿可能有些松动,这一激动吗,说话像带着喷雾器一样,沈寻只觉得有水珠子啪啪打在脸上,害得她想为师傅说几句好话,都不敢开口,生怕吃了老太太的口水。
屏住呼吸,抿着嘴笑了一下,又在装出很恭敬的样子,看着老太太的眼睛。
“现在可好了,孩子,你回来了,要好好在家保养保养身体,放心吧,我吩咐厨房,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保证两个月下来你就珠圆玉润了。”
老太太话一停,沈寻赶紧逮个空说了句:“谢谢奶奶。”连忙又把嘴闭上。
原来人家说,被口水淹死是这么回事儿,那是淹死,其实是被憋死。
“芷兰啊,这前天刘家的大夫人过来,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来打听落亭回来了没有……”
老太太还没说完,沈夫人就连忙打断,虽然打断长辈的话很不礼貌,说:“娘,落亭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
沈寻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母亲,这话别有深意,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
天哪,一天都在应酬,觉得比练剑还累,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大觉了。
她的帅哥哥又来坐了一会儿。
总的来说,对这个哥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能成为知心朋友,可以信任。
总算可以睡觉了,莲翘帮她铺好,说:“三小姐,可以休息了。”
沈寻皱皱眉头,冲着小美眉笑了笑说:“我说翘翘,咱能换个称呼吗?没人的时候,叫姐姐。”
谁大还不一定呢,莲翘笑嘻嘻地说:“三小姐,你说怎么叫,奴婢就怎么叫。”
“哎,又错了啊。”沈寻沉下脸,用手点点她说:“下次叫错就要罚钱,还有不准说奴婢,要说我,说错一次罚一两银子。”
“小姐,这……”莲翘突然意识到又错了,哭丧着脸。
“一两银子,我记下了。”沈寻笑眯眯地说。
“奴婢错了。”莲翘着急上火起来,哎呦,又错了。
“二两。”沈寻翘起二郎腿,就要改掉你这种卑躬屈膝的坏习惯。
“小,姐姐,奴,我下次不敢了。”莲翘惊慌失措地连忙跪下,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沈寻眉头堆得更紧了,说:“这个厉害,下跪,二两银子,一起四两银子了。”
莲翘听说不能下跪,蹭的站起,嘟嘟囔囔地说:“人家一个月的工钱就六两银子,这下被你扣了四两。”
“不扣你不长记性,以后你就是我的姐们,我可是把你当心腹来看的。”沈寻挑挑眉,打着哈气说。
“哪有对心腹这么狠呢。”莲翘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三小姐没有架子,很好相处,嗯,夫人为她挑选丫环的时候,她自告奋勇的就来了。
“怎么剩下的二两银子也不想要了?”沈寻眨眨眼威胁道。
“想要,想要。”莲翘连忙讨好说:“姐姐,你该睡了。”
沈寻贼兮兮地拉着她,一起坐到床上说:“睡这么早干嘛,八卦八卦呗。”虽然她很困,但是有些事她必须打听清楚。
“八卦?五行八卦吗?我不懂啊。”小丫头挺上道,这下没犯错。
沈寻翻了翻白眼儿,这就是代沟。
“呃,大到就是宫廷秘闻,坊间传言,小的具体的就是我们沈家的历史,还有关于我的,比如那个什么刘家。”沈寻循循善诱。
莲翘小丫头很快就被她给带沟里去了。
滔滔不绝,把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你看,别管是哪个时代,女孩子,没有不喜欢八卦的,沈寻从中捕捉了不少信息。
其他不关心,比如当朝是南晋,当今皇上姓慕,只关心两个,第一沈落樱不是她的亲姐妹,是堂姐,比她大一岁,父亲战死沙场,母亲紧随其后,所以老太太对她比对别人更关心些,她因为没有父母,总觉得是寄人篱下,所以步步小心,养成高冷孤独的性格。
第二,这件事让沈寻直接想撞墙,她居然被定了亲,意思就是说她是有夫之妇,虽然是未婚夫。
天,这封建包办婚姻,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她啥都不知道,就这样被这个所谓的父母,把终身大事给交代了。
莲翘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无意间听那么一两句,大概就是,她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弱,当时刘太傅有个五岁的儿子,为了巴结沈千里,上门定亲,说是冲喜,如果沈寻那是死了这个亲事当然不算,如能活下来,那就是他刘家的长媳。
她彻底蛋疼了,虽然没蛋,一点也不困了,精神抖擞,问莲翘说:“刘太傅的儿子叫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莲翘笑的有些暧昧说:“刘公子叫刘煊浩,跟着刘夫人来过我们府上几次,今年二十一岁,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和您简直是天生一对。”说着掩口嗤嗤地笑了。
沈寻摸了摸鼻子,天呐,怎么也学段长风了,她皱皱眉,这古代帅哥多她知道,遇到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挺帅的,可帅和她有关系吗。
“有多英俊?是那种让人看到就想——上的类型吗?”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实在气不过,这终身幸福,可不能让别人左右了。
“上,上什么,上他肩上?”莲翘挠挠头,这小姐说的让人费解。
“上针上!”沈寻悻悻地说,说完忍不住“噗”笑了,针,那得多细啊。
“针上,刘公子会绣花吗?”莲翘更迷糊了,她没听说过啊,小姐刚回来,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夫妻同心。
“绣菊花。”沈寻随口说提到菊花,她又想到了什么,又问:“他人品怎么样?”
莲翘迷茫了一下,又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男人嘛……,成亲后肯定好了。”
莲翘说得很隐晦,她听出来了,官二代,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不用莲翘说应该也能想到,现代的这些富二代哪个不喜欢把妹,恨不得一天睡仨,古代的还不都一样。
无论如何,这个亲她不能同意。
她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莲翘的眼睛随着她的身影,都快被她晃晕了。
沈寻咬了咬唇,微微眯了眯眼睛说:“莲翘,李瑜这个时候该睡了吗,你去帮我把他叫来,我要请他帮个忙。”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音,她摸着下巴,转过身,看那丫头,居然流着口水,坐在那儿睡着了。
沈寻摇头笑了笑,手指沾着水,弹到她脸上。
莲翘一个激灵,“啊,下雨了。”
“下雪了。”沈寻等那丫头迷茫之后,又把原来的话重复一遍。
提到李瑜,莲翘的脸居然红了,沈寻懂了,嘿嘿,有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