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子画押,那男人高兴地捧着手里的银子。
“这丫头就归你了,日后任打任骂,任卖任送,都不与我们有关系”
男人数着钱,一脸讨好得意。
“我跟他没关系,你卖了我,这字据也是子虚乌有的,将来有人告官,谁买了我,谁要倒霉的!”
唐初乐大声道。
这都是昨个夜里,姐姐教她的。
“兄弟,这会怕是不行了”男人惋惜摇头,“那姑娘说的有利,你们是大周的,将来要是被人追究起来……”
男人咬牙,“其实,我这是受人所托,这是她父亲的意思,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原来如此”男人恍然大悟,“那好,既然如此,你将事情原委写下,将来就算出事,我也好做个凭证”
男人有些迟疑。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地方鸟不拉屎,晾别人也不可能找到,再说,早结束了,早些回去。
当时也不迟疑,按着男人的要求写了下来。
唐木阳和程徽坐在二楼的客栈内,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怪不得她生来冷血。
原来,这是唐家钉在骨血内的传统啊,谁能想到,这个拐走妹妹的男人,竟然会是唐家的管家?
就算唐初乐年幼,认不得他的乔装打扮,可如何能骗得过自己?
唐家的管家……
能驱动他的,也只有她那个好父亲了。
“是不是要把人给抓回来?”楼上,程徽看到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询问唐木阳的意思。
唐木阳摇摇头,还未曾说话,就听到门外传出脚步声。
房门被人打开,方才在下面将唐初乐买下的男子,拉着蔫吧的唐初乐,大步走进来。
“将军,卖身契在这了”
唐木阳将唐初乐抱在怀里上下打量。
程徽将那两张纸,递给到唐木阳手里。
“这卖身契烧了,小心夜长梦多”程徽接过那卖身契,转身递给唐木阳。
唐木阳冷笑,“暂且还不能烧,我留着有用”
心底却在默默道,唐青云是不能留着了。
“好,你自己有思量,那我就不再插手,昨晚我已经把唐初乐找到的消息让人送到了京城,眼下,我们也该动身了”
程徽属于大将,又是即将要出征的将军,一举一动都是要受人注意的。
他不能离开京城时间太久的。
“嗯”她点了点头。
唐木阳原本想要慢慢的磨,或者说是放过唐青云,可是,现在这情形,由不得她这么做了。
管家风尘仆仆回到府里,唐青云便将他带到了书房。
“事情可办妥了?”唐青云手指敲打在桌面上,面上带着担忧。
“回老爷的话,都办妥了”
管家说罢,见老爷抒了口气的模样,神情带着些许不解。
“是在想,为什么我能如此狠心?”
管家急忙说不敢。
“如果不如此,我唐家又何尝能安宁?这个扫把星,害的唐家不浅,再留不得了!”
片刻后,门外焦急之声响起。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喊您过去呢”下人在门外,恭敬道。
“说是什么事了没?”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的严峻。
“并未”下人声音有些低。
那内侍不似以前见到他客气十足的样子,这会颐指气使,将那浮尘一甩,阴阳怪气道,“劳烦大人跟咱家去一趟宫里吧”
唐青云面皮一僵,“公公,您可知陛下为何要召见下官?”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快银子,悄悄的塞给内侍的手里。
掂量了掂量重量,那公公勾唇一笑。
坦然的收起,“天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如何得知,大人快些动身,让陛下等久了,那就不好了”
唐青云到了宫内,却未曾有人迎接。
他一人在殿外跪着,直到东方天际稍明。
快要上朝了。
此时,正是百官上朝的日子。
唐青云望着最首的程徽,眼皮子一直在跳。
依旧是繁琐和漫长的政事,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寒意,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屏气凝神,仔细的梳理着最近自己所做的事情。
“唐爱卿!”就在这时,皇帝威严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猛地一个激灵,“臣在”
皇帝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来,“说来也奇怪,今日,朕收到一封信,里面内容很是精彩,爱卿,你要不要看一下?”
说罢他从案子上扔下来一张纸来!
唐青云不明所以的捡起,可是,只看几眼,他面红耳赤,直到最后的内容,就足以肝胆俱裂!
上面是自己派人发卖亲生女儿的证据!
可是,这东西,这东西怎么会在陛下的手里?!
“陛,陛下……”唐青云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一样,面无人色,在地上趴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下面的百官不明所以,在身边不断地窃窃私语。
“有人不顾廉耻,竟然沦落到卖女来过日子的地步,也不知道那二十两的银子,能不能让你那个偌大的唐府撑过这一年!朕竟然不知,朕手下的堂堂三品大将,竟然要,竟然要靠着卖女儿过活!”
皇帝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同样,这些人也不可能听不懂陛下的意思。
这唐大人,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女儿给卖了?
区区二十两银子?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三品大员可能做出的事?
唐青云两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陛下,这等事还得从长计议”就在众人以为这唐青云肯定要吃恶果的时候,程徽竟然缓慢的开口了。
众人眼底有些鄙夷,但想起两个人的关系,倒也释然。
女婿替岳丈求情,情理之中了。
唐青云眼里含着泪,像是抓着救命蹈草般望着程徽。
“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语气带着冷淡。
程徽将那张纸拿起,“回陛下,唐大人私自派管家越过大周边境,无通关文牒,无向官府报备,臣认为,这事情,可能另有文章!”
唐青云疾声道,“陛下,并无此事!”
要是应下,那岂不是说自己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了?
原本以为是救星,没想到是让他死的更快的刽子手罢了。
“哦,可真有此时?”皇帝对此还真是不知。
“千真万确”程徽点点头。
“人证物证,均已齐全!”程徽信誓旦旦!
“陛下,陛下三思啊,这等事情疑点重重,这唐大人平日的风评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因为一张纸来判断,没准,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唐青云在朝廷上不是没知己的,所以此时听到皇帝要将人拖下去后,这几个知己便出面,给他求情了。
唐青云混乱嘈杂的心,此时才有了些安定,对啊,他不能坐以待毙,得想着法子解救自己的。
就在这时候,他刚要开口,程徽就咳嗽一声,“是啊,陛下,方才末将没意识到里面的弯弯曲曲,现在想想,该是有隐情的”
“是啊,是啊,是有隐情的”
唐青云回过神来,趴在地上不停的朝着皇帝的方向,整个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滑出长长的痕迹。
“爱卿,从何而来的隐情?”
“回陛下,唐大人虽寡亲缘,可是,就算是他再不喜欢女儿,也不会将嫡女发卖到军营里”
众人一头雾水,这到底是站着哪边啊。
“可是”程徽话锋一转,“那发卖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是大周和敌国的分水岭,也就是说,军队驻扎在那里,定然是有好多机密,这唐大人哪个地方挑选不好,偏偏要到那地方,其心思细密深沉,让人发指”
唐青云此时也听出味道来了。
原来真要给他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证!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唐青云一时间哭的鼻涕眼泪全都堆积在一块,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哦,是冤枉?唐大人,你的话我们能相信几分啊,现在面对铁证,竟然还敢有脸狡辩!”
程徽身后的那些武将,最看不得这些文将,此时呸的往他身上吐着唾沫,满脸嫌弃。
皇帝此时也不言语了,看起来还是在沉思。
“无凭无证的,空口白话,凭着猜测将屎盆子扣到我脑袋上,有失公允吧?”冷静下来的唐青云,低声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