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加看重的,则是苯教高僧对于吐蕃赞普的认同跟忠贞,而高僧的举动,也左右着民心。
这也是禄东赞在松赞干布死后,为何没办法废掉孤儿寡母,自己当赞普的原因。
神权一旦大于王权,往往只会兴盛了教会,愚昧而又被蒙蔽的百姓,依然不过是权利之中的附属品。
但如今苯教在吐蕃,依然是深入民心,不但是百姓之精神,而且还是王室成员、达官贵族的精神支柱,想要一下子让苯教从权利的中心退出,李弘也没有好的办法办到。
何况,如今的吐蕃,在自己进入后,不会是真正的被大唐占领,而不过是强权介入。
看看是不是以后能够慢慢的分而化之,慢慢的能够通过戴至徳等人的教化,抹掉吐蕃身上的神权印记。
布达拉宫远远望去,完全没有走到跟前的时候,能够给人产生心灵的震撼要大。
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两人为大唐的太子殿下,一左一右的扶马至布达拉宫山脚下。
跪在两侧的吐蕃大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神情漠然。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强盛,强盛到足可以利用唐人不善于高原作战的优势,而永久的立于不败之地。
但最终,他们竟然迎来了一场溃败,决堤般的大败。
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同样神情漠然,陪同着李弘走在众吐蕃大臣中间,缓缓的向前走去。
山脚下的台阶处,在吐蕃久未露面的圣救度佛母文成公主,在当初两个陪同她,下嫁到吐蕃的宫女搀扶下,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脸冷峻的李弘缓缓走过来。
“老身文成见过大唐的太子殿下。”文成看着李弘,冷着脸作势要下跪。
“姑姑不可,如此岂不是折煞侄儿了。”李弘翻书变脸般,脸上原本冷峻的神情,眨眼间换成了柔和的笑容。
“老身如何敢受的大唐太子殿下自称一声侄儿,您这才是折煞老身了。”文成公主甩开李弘伸过来的手,带着两个宫女,一步一个台阶,开始往上面的红宫行去。
“老太太脾气渐大,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你们没把她照顾好啊?亲侄子来了,竟然都不说表现的高兴一点儿。”李弘摸摸鼻头,如今能够还有心思打趣的,恐怕也就是他一人了。
文成公主并不是大唐皇帝的亲生闺女,虽然同样是皇家宗室的公主。
文成公主到底是谁的闺女?李弘原本也并不清楚,直到吐蕃攻破吐谷浑后,吐谷浑王奴曷钵携着弘化公主来到大唐,求助李治出兵助其复国时,李弘才从他母后武媚那里得知。
虽然史料并无记载,多猜测是江夏郡王的女儿,但经过武媚的证实后,李弘心里才彻底相信了,文成公主便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
所以,这也是为何当初下嫁时,是由江夏郡王李道宗送她而来。
此时的文成公主,年纪比李弘的母后武媚还要小上一岁,如果李弘敢在武媚跟前称呼文成公主老太太,想必又会少不了一顿毒打。
但不可否认的是,吐蕃这里确实不养人,整的四十五岁左右的文成公主,跟六十七岁的老太太似的,就差手里拄着拐棍儿,弯着腰再咳嗽两声。
“姑姑等一下啊,侄儿扶您上去,正好您带侄儿参观一番。”李弘二皮脸的功夫,连武媚都是手下败将,更何况是刚刚被破了国的文成公主。
文成并不理会他的叫喊,继续闷头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缓缓的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
“姑姑,听说这布达拉宫可是松赞干布我姑父,为迎娶您时,特意下令修建的。您最近是不是信佛啊?要不这样吧,过两天我派人从咱们大唐给你运几个和尚过来,我觉着吧,咱们大唐的佛法怎么着也比这里的佛法适合您的胃口吧?要不行,我再给您从这里建个道观,您要是觉得和尚不对胃口,就找咱们老李家的道教看看,两个倒换着来,别腻了……。”
“胡说八道,你当这信佛、尊佛、崇佛是你在长安城,领着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吃酒楼不成,还合胃口?合什么胃口?在你母后跟前,你也是如此说话吗?”文成公主实在受不了耳边的苍蝇编排佛法了,再任由那张小嘴说下去,谁知道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嘿嘿,姑姑,您看,当初您们把我弘化姑姑的吐谷浑给破了,人家不也是没找您麻烦,也没有记恨您不是?何况侄儿这次前来,不是说来耀武扬威的,是真正的帮助姑姑您的。”李弘推开了一边宫女,自己二皮脸的强行拽过文成一只胳膊搀扶着。
而跟在文成与李弘身后的嘎尔赞卓与芒松芒赞,特别是赤都松杰,眼珠子瞪的差点儿掉地上,然后被他自己踩上一脚。
眼前这个脸皮堪比城墙厚度的少年人,真的是刚才在圣城门口,一言不合就引发天雷,把逻些城一边的城门,顷刻之间炸的灰飞烟灭的大唐太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