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天后慢悠悠地道:“这么说,你是旧党了?”
刘过双眉一挑,按理说,自己否认了是新党,就应该大胆的承认是旧党的成员,是和太皇太后、在场的各位大臣同一个阵营的,可是一旦承认,便坐实了自己旧党的身份,且不说新党当政后要被清算,还和自己的政治立场不相符。
刘过清楚:如果此刻承认,以后再改弦易辙,少不得要被人说是个“首鼠两端”、卑鄙势利的小人,自己辛辛苦苦塑造起来的形象,可就轰然坍塌了。
所以,刘过既不能让在场的各位当成异类,又要和旧党撇清关系,至少为以后留下转圜的余地,他心思急转,已经有了对策,装作很错愕的样子,反问太皇太后道:“臣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刚和缓下来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冷哼了一声。
眼看着太皇太后就要发飙,在场的旧党大佬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刘过连忙深施一礼,徐徐道:“在臣心中,只有国家,只有社稷,只有我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所以,如果硬要说臣属于哪一党的话,那么臣就是属于大宋党、国家党!”
在场的重臣都是一怔,没想到刘过会说出这么一个答案,连太皇太后也半晌说不上话了,最后只是无可奈何道:“刘卿忠心为国,堪称臣之楷模。”
虽然如今朝堂已经不避结党,甚至在场各位大佬也都以旧党领袖自居,但是刘过这话说的真是太有水平了,既避免了立刻站队,又表明了自己高尚的节操,大家虽然各怀心思,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给太皇太后施礼道:“臣等谨遵太皇太后教诲,忠心为国,造福黎民。”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有些疲倦地道:“你们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
从垂拱殿出来,刘过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这场危机终于化解了,还好太皇太后也只知道他和王棣交往的事,要是让她知道《四书释义》是自己和王雨霏合著的,新党领袖攻击自己也是他们设计的,估计就不会这么好混弄了。不过无论如何,终于是暂时安全了。
通过这件事,也让刘过对这个官场加深了认识,自己有此一劫,除了新党中有人变节出卖了自己外,也和自己与蜀党走的近,让人误会自己是蜀党一派有关,看起来以后更要夹起尾巴做人了,在太皇太后驾崩、旧党完蛋大吉前,除了和小皇帝保持好关系外,自己还是少参与朝政为妙。
刘过摇了摇头,正要往前走,梁惟简突然追了出来,叫道:“刘使者请留步。”
刘过回头,见他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不由得一阵恶寒,问道:“梁都知还有什么要吩咐吗?”刘过知道,梁惟简这时候出来,自然是给自己道歉来了,甚至还有可能替太皇太后带话,可是是他把自己押解入京的,一路上虽然守礼,但也算不上客气,这时候自然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刘过这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让梁惟简很受伤,他又岂能不知对方心中对自己有气,忙深施一礼,道歉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刘使者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刘过也不是真的生气,见对方把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也见好就收,扶起他道:“梁都知这是干什么,之前您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从大名府至东京,一路上也多有照顾,刘某感谢还来不及呢,何来原谅一说。”
梁惟简见刘过如此宽宏大量,对他越发有好感,也谦虚道:“刘使者如此说,可就折煞小的了。”
刘过微微一笑,道:“我们快别这样客套来客套去了,在这样下去,日头都要下山了。梁都知这会儿出来,必定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吧?”
“吩咐不敢当。”梁惟简道,“小的出来,除了给刘使者道歉外,确实还有事,太皇太后让我传话给刘使者,你可以直接回家去了,太皇太后让你在家中静候几日,宫中还有旨意下来。”
刘过也不知道太皇太后还想干个啥,但是能回家实在是太好了,粗略一算,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这一个多月时间,在外到处奔波,还被人刺杀过一次,他也确实想家了。
从皇宫出来,刘过先去驿馆中接了菁儿,然后一起回家,一路上这小丫头都低着头,安静的想只猫儿,刘过知道她为何这么安静,昨晚他答应她,如果这次能逃过一劫,就要纳她为妾,现在有惊无险的度过危机,是他刘大官人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刘过回到位于内城东南角观音院附近的家中,芄兰、采薇、绿衣几个一看到刘过就哭了,这些天刘过被押解进京的消息早就传开,她们也得到了消息,奈何任她们用尽心思,也没打探出点儿有用的信息,现在看到刘过安然无恙地回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刘过柔声安慰几位小美女,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我饿了,快给我整点好吃的。”说着满意地舒了口气说,“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几天了,这些日子,可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