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使者不是正在大名府主持河渠事务吗,怎么到澶州来了?”王肇坐在椅子上,面带嘲讽地问道。
刘过蹙了蹙眉,深深看了眼王肇,展开手中的黄绫,举到自己眼前,朗声道:“王肇接旨。”
王肇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拿着圣旨的刘过身上,终于缓缓站起来,整了整衣冠,跪下磕头道:“臣王肇,接旨。”
“制曰:澶州知州王肇,贪墨粮款,构陷同僚,自威做福,特命太子中允刘过,将尔缉拿归案,听候处置,钦此!”
刘过清越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大厅里左右的人的神色肃穆,尤其是王肇的妻子杨氏及管家一干人,听说朝廷下旨将王肇抓捕归案,一个个面如土色,如丧考妣。
“王肇,你还有什么话说?”刘过将圣旨收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王肇。
“我无话可说。”王肇淡淡地道,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来,双手奉上。
刘过给身后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皇城司的一名探子上前接过官帽,另有两名探子上前把王肇身上的官服脱下来,将他羁押。其他人员也被皇城司的探子和刘过的禁军侍卫控制。
将王肇及他亲属下人关押之后,刘过又派人将澶州其他佐贰官都带来州衙,暂时软禁在知州衙门,又派人晓谕全城主要衙门和驻扎在城外的澶州厢兵,将王肇所犯罪行,以及朝廷下令将他缉捕的决定公之于众,见没有引起大的骚乱,这才稍稍安心。
因为澶州的知州被刘过羁押,佐贰官也被他软禁在州衙,澶州暂时成了一座无主之城,刘过只好暂代知州之位,并且派人快马加鞭前往东京给太皇太后报讯。好在做出缉拿王肇的决定后,太皇太后马上就想到了澶州会出现这种局面,立刻又五千东京禁军前往澶州协助刘过,这些禁军在第二天晚上抵达澶州。
有了五千禁军,刘过顿时有了底气,立刻接管了澶州的防务,并且开始彻底调查此案,那些澶州的大小官员见王肇倒了,不管是害怕自己受牵连还是为了将功补过,都开始揭发王肇的罪行,一场朝野的大案就此掀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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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文书,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王肇在澶州犯下的罪行,并且大多都有人证、有物证,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与这些比起来,刘过和蒋彪之前了解的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而且通过两日的调查,涉案的除了王肇外,还有澶州的判官等佐贰官,治下的五个县有四个县的县令牵扯在其中,两个县尉参与了部分案子,三个县丞有嫌疑,总之,澶州上上下下,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但是亲手揭开这个大案、窝案的刘过,此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只有震惊,他没想到澶州的地方政府已经糜烂如斯!
正在这时,蒋彪突然揪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往地上一扔,那人“哎吆”一声,身子顿时缩成了虾米。
刘过诧异道:“这位是……”这些天蒋彪负责抓人,现在关在州牢里的大部分犯人都是他的功劳,所以不用问也知道这人也是犯人之一,只是蒋彪一般都是直接把犯人扔进牢里去,回来给自己通报一声,把犯人带来自己办公的签押房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刘过有此一问。
“这位是清丰县的县令,参与了那次血案,我们去抓他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已经提前得到消息跑了,让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蒋彪杀气腾腾地说。
能被称为血案的,刘过的记忆中只有两起,一起是关于清丰县前知县苟道梅忽然暴毙身亡一案,还有一个案件也发生在清丰县,便是住在常平仓附近的那十多户住户无故消失一案,苟道梅一案已经查出是王肇通过邓朝指使一伙匪徒所为,而蒋彪口水说的血案,无疑是那十多户住户无故失踪的案件。
这时再仔细一看,虽然对方脸都被打成了猪头,不过刘过还是认出了对方,果然是那清丰县的县令吴琅非。
“你是说,那十多户人,数十条人命,全部都死了?”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刘过还是不得不震惊于对方手段的残忍。
“已经查清楚了,是这家伙受王肇指使,带人将那十多户人都押到无人的地方,全部沉河。”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头子,说到这种丧尽天良的暴行时脸上的悲愤震惊也掩饰不住。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王知州,是王知州逼着我这样做的!”吴琅非本来已经身如筛糠,闻言却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刘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