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短的时间,王管事被刘过辞退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刘家前院,一个没人觉察的角落里,一群闲极无聊的家仆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其中一个面容阴鸷的高大少年正在口沫横飞地给众人吹嘘:“你们是没看到,二郎的这首诗出来,现场那么多的文人士子,全都愣住了,枉里面很多人还自认为是古往今来不世出的才子,可是没有一个及的上二郎的。最后孟颐那个老匹夫觉得二郎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站出来要撵二郎下船,二郎这么这么……”
有人笑骂道:“乔七,你就别吹嘘了,这些话,这几天你说了都不下二十遍了,老子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也有人替乔七说话道:“小七子别理他,这些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快给我说说,刘安,哦不,二郎他真这么厉害吗?”
“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大郎为何临终前会选他过继给老太公做继承人,而不是你,我,或者其他的人,自然是因为二郎天天跟着大郎,他早就已经看出了二郎的不凡。”
“乔七,二郎那天真那么说,以曾经做过一段家仆的经历为荣,并不觉得耻辱?”
“那天那么多人听着呢,而且很多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江宁抖三抖的大人物,难道我还会编谎话骗你们不成?二郎还说,所有人的人虽然职业不同,但是在人格上都是一样的,并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
“哦。”众人又是一惊,刘过竟然还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他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人格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反正觉得刘过这话挺厉害的,比子曰的还厉害百倍。
“这事我也听说了,”另一个家仆补充道,“我有个堂哥在李大官人身边做事,那天他也在场,他说当时他都惊呆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就在他们的闲聊八卦中,刘过的形象越来越伟岸,从一个内向木讷的小家仆,一下子成了一个光芒万丈的大才子,他们心中对刘过的钦佩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更重要的,他们的二郎不是别人,就是曾经和他们一样的家仆刘安,所以在钦佩之余,他们还有其他的情绪在里面,那就是刘过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们似乎也有莫大的功劳一样,与有荣焉。
接下来,就有好几个人表示他老早就看出二郎的不凡,将来必成大器等等,还有人杜撰出刘过出身时天上的文曲星生了一个儿子,落下凡尘等等。
刘过在秦淮河极力的卖弄装逼,未能在士林中争得一席之地,没想到却改变了他在刘家下人心中目中的形象,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我给你们说啊,这几个月都是我跟着二郎,他让人钦佩的事情还多着呢……”众人感叹完了,乔七又开始放猛料,又开始吹嘘刘过其他几件光辉伟岸的事情来了。
“咳咳咳。”
乔七正说的带劲,忽然身后有人咳嗽,先是一愣,随即觉察到这咳嗽声有些熟悉,猛然回头,就见刘过正负手站在身后,一身白衣如雪,仿佛仙人一般。
“二……二郎。”乔七忽然感觉到有些口干。
其他人也发现了刘过,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打招呼,满脸的崇拜。
刘过脸色不悦地对乔七道:“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乔七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磕头道:“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过也没理他,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吩咐:“你们来几个人,帮我把一些账簿送到后宅去。”
这可是和二郎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更不用说去后宅还能看到那群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少女,立刻有四五个小厮争先恐后的抢出来,要承担这项“重任”。
刘过这才让乔七起来,让他也过来帮忙。
众人将那一摞摞的账簿送到后宅,刘过却并不让他们送到自己房里,而是送到一间摆放着十多丈小桌子的厢房,来过后宅的小厮知道,这里是那十二位新来的使女读书上课的地方。他们把账簿放下之后都退了出去,一路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喘气声大了,引得刘过不快。
刘过单独把乔七留下,等众人都走了,这才干咳一声,淡淡地道:“那个,今天你给他们说的那些话,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说一些,甚至更加夸张离谱一些都没关系。”
乔七一愣,惊讶地向刘过看去,只见刘过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那话不是他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