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向鸢喜上眉梢,又握拳锤到侯霖胸口笑言:“行啊你,这鬼点子都让你想出来了,我一直纳闷为啥你身边的荣孟起和秦兄弟明明比你强上许多,现在看来你确实有过人之处。”
侯霖没有刻意自谦,只是略微叹口气道:“一码事是一码事,他们两个不过一人有求,一人无求,我恰好能满足他们两罢了,这两位哪里是愿意寄人篱下的主儿?只是人在屋檐下而已。”
一夜匆忙。
大雪至三更方停,凉州的第一场雪声势比起往年都要浩大太多,飘飘洒洒足有了一天,等到日光驱散浓雾洒向大地时,城外的积雪已经可以埋没到人的膝盖左右了。
金光缕缕,雪面如水,倒映煦光,金灿成行,让人痴迷。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无人有这闲工夫顾暇雪景,天边刚刚泛白,武安城挂起的烛火灯笼就全都取下城去,搬上来的是成捆成捆的箭矢。
城上牙墙一角一人,二十台床架弩对准了城外看似一望无际的雪原,矢头闪烁的寒光,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似乎一模一样毫无变化的白色远方,城墙之上落针可闻。
整座武安城都被冰雪覆盖,土黄色的城墙被一桶接着一桶的雪水浇灌的看不出原来颜色,泛着幽冷光泽。在雪和冰的双重映衬下,原本就不高的城墙更显的低矮,吊桥内的城门只剩下半边袒露在外,被厚有数寸能看出水纹波痕的冰面冻的结结实实。
一座冰雕雪筑的城池一夜便完工,当霸王看到这座幽蓝光芒晶莹剔透的城池后,却只是冷笑。
蒙樊一直紧绷着的弦在看到大地尽头白茫茫的雪地中凭空出现一片黑压压移动的影子后,心中的一口气便脱弦而出,他高喊道:“贼至!备战!”
牛角号声起,城上守卒不少都是得幸逃回来的岩城败卒,当在太阳光芒照耀下看见这伙曾经击败他们的敌人后,心中的沉重不言而喻。
虎骑营号称能与燕阳铁骑一战,以机动性闻名凉州,如今霸王的地盘大半都是这支军队打下来的,如今更是大破十万平叛大军,跋扈气焰与天比肩,见到冰城之后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每个人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
霸王盘算着与武安城的距离,在百丈开外勒住了缰绳,铁塔汉子伴随身旁,瞧见武安城的城匾都被埋在了冰层里面,依稀只有个黯淡影子,努了努嘴。
数千虎骑营一字排开,比起汉典城城墙长度远出数倍。霸王高抬起手中槊戟,所有虎骑营骑士换上裹着马甲的战马。
虎骑营每人配两马,一马负甲作战时方上阵,一马轻装跋涉时骑乘,两马换乘的好处就是虎骑营不论何时何地都有一战之力。
面对已经被冰封到毫无破绽武安城,霸王面无表情,他现在只有四千多骑,其余的都被分散追杀其余官军,就算是武安城没有冰封冻结,四千多人想要攻占一座有重型军械的两千守军城池也绝非易事。
可霸王浑然不觉,虎骑营下了马,依旧是凉州首屈一指的战力。他一挥手,旁边的铁塔汉子举起双头斧开始在雪地里奔驰,数十骑与其一同往武安城袭来。
见到那杆黑底白字的霸字旗,若说蒙樊不紧张那是骗人,不光是他就连一晚上骂骂咧咧从没停口的光头校尉都紧捏着一把汗。
面前这人可是前一日那场惨剧的罪魁祸首啊!更是让整个凉州官场为之记恨的根源所在!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云向鸢也神情穆然,一身扎甲彻夜未离身。
铁塔汉子在雪地里奔跑如野牛,埋没常人膝盖的雪堆只到他的脚腕处,一双草鞋在雪地里一踏便是一个深可见底的脚印,比起身旁疾驰的战马也不多相让。
蒙樊举起令旗,二十抬床架弩瞄准着这不知是何用意的数十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令旗挥下,床架弩发出如鹰唳急促的刺耳声响,二十道黑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空快速掠去,铁塔汉子见到一支直朝他而来,不慌不忙的半蹲下身躲过一支飞弩,手上提的大斧更是替旁边的骑卒拦空砍断一支,引得数千叛军虎骑营山呼海啸般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