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力在战的严虎举起唯一还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眼眶,只是血水混合着泪珠又淌下,这时失血太多的眩晕劲冲上他的脑门,让他上身一晃,已经瞄好准备下刀的叛军又犹豫起来。
“他娘的别把老子当试刀石了,跟个娘们一样磨磨蹭蹭,要是老子还有半点气力非得先杀了你再说,要砍就快点,不砍就换人,等等老子兄弟爬上来了看我死在这不得红着眼睛把你砍成肉酱?”
严虎身后的叛军一愣,涨红了脸一刀落下,嘴巴还未合上的严虎脑袋就这样的滚下了高丘,滚过还在攀爬的袍泽身侧,滚过倒地不起身亡的将士,最后被一具尸首拦住,沾满赤土和血泥的头颅掩面朝下,看不清他最后究竟是什么表情。
无头尸首在高坡上倒下,闭眼的侯霖从眼缝中看到了这一幕后再也忍不住了,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往身后的中坚营奔去。
甘宪看见高丘的这一斩首画面心无波澜,至于他身后那些手上都染过血的练家子也大多无动于衷,只有赤裸上身的健硕汉子露出个故作夸张的惊讶吐舌表情。
“甘将军!你要看到何时?”
侯霖单骑冲到甘宪马前,被十几名持戈甲士团团围住,两把戈尖顶在他胸前,这般忤逆行为甘宪只是视而不见。
“我底下的将士,性命可是很珍贵的,侯都尉麾下有如此敢冲锋陷阵的猛将,这伙叛军想必不在话下,甘宪自认才疏名薄,哪敢和侯都尉抢这炙手可热的军功呢?”
侯霖咬紧了嘴唇,正视这见死不救的怀化中郎将。
这种眼睁睁看你将士卖命送死在旁嚼舌的行为比起雁荡山时五百轻骑违时还要让人心寒,世间有面由心生一说,可这甘宪分明是长相出众,身世赫赫的世家子,偏偏做的是如此行径。
“侯都尉若是啃不下这伙叛军,往后退便是,我中坚营自当补上,只是事后安远将军怪罪下来,还恕在下只能秉言直说。”
侯霖下马,仍由戈尖将他素衣划破。
背后负有两戟的老者眼神一挑,连赤裸上身的乖张汉子觊觎一眼后都露出个吃惊面孔,甘宪玩味笑意越发浓厚。
数十名持戈汉子在甘宪眼神示意下退去,胸前衣襟滑落的侯霖埋头赤土之中,就这样跪在了甘宪身前:
“求甘将军出兵破贼!”
去你娘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去你娘的大丈夫跪父母跪天地不为权贵折膝。
侯霖感觉之前所读所认可的一切在这瞬间一切颠覆成空,学士府草庐内的日子就像一张支离破碎的铜镜,渐行渐远。而他就像涅槃重生觉醒了一般。
最可怕的不是牢守底线的人,而是没有底线的人。
现在的侯霖就是如此,他能在天子面前跪下,那是为民道,能在骠骑将军和陇右郡丞面前跪下,是为臣道,而跪在并不用行礼的怀化中郎将甘宪面前,只是为了让左都营的将士死的少些。
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的膝盖还能重过人命么?
正在此时,高丘后面突然传来雷轰电闪一般的马蹄响声,已经冲上高丘和叛军厮杀一团的左都营弟兄望眼,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踩着几个叛军脑袋犹如神骏踏云从高丘上一跃而下。
而马背上的骑士一杆毫无出奇的铁矛上挂着一颗看不清面容的长辫人头。
ps:(各位看官老爷可以关注下Q-Q里面的部落圈子叫做纵横作者之家,每周都给大家推荐一些好看的小说,另外书生的微信公众号也要上线了,各位记得到时关注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