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
侯霖看着几块碎石从他身旁划过,有一粒拳头大小的石块从他脸侧迸去,随后侯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温热液体顺着他鬓角滑落,艳的瞩目。
他一阵发懵,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郑霄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朝着秦舞阳招呼一声,随即拉着侯霖往聚义厅的方向跑去。
赵俨山面色惨白,两只腿打起摆子,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剑身从手掌中滑落掉到地上都不知,他拱着身子半天不敢起身,原本还想着死守城门的怯高峰喽啰被这霹雳车一击就击碎了信心,纷纷裹着值钱物品往后山逃窜。
侯霖看着那些像是揪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的喽啰往后山奔去,摇了摇头,将已经丢了三魂七魄的赵俨山拍起来。
郑霄云大喊道:“先撤到聚义厅里去!”
赵俨山清醒过来,看见半掩半开的寨门冲着最近的几个喽啰喊道:“先把门给关上!否则等等官兵杀进来一个都逃不掉!”
几个正准备脚底抹油的喽啰犹豫半天,迫于平日来三位当家的余威,还是咬牙冲向寨门。
又是一阵石块撕裂长风的嘶嘶声,正中靶心砸到了本来就已经快倾斜到地上的寨门,两旁已经断了几根支柱的高台哨岗瞬间被劲风摧垮,四个刚跑到寨门前的喽啰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砸裂的沉重寨门掩住,掀起一阵尘土。
侯霖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这个冷兵器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大规模杀伤的重型投掷武器,在他以往认知里只要没出现火药,那说明战争还是要靠人力去堆,他不是没见过长安城墙上的强弓劲弩,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让他惊撼无比。
一颗半人高的圆形石球在砸裂寨门后还借着向前翻滚,扬起飞尘无数,被寨门掩盖的几人了无音讯,两个恰巧在石球滚动路线上的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势不可阻的石球掀翻在地上,石球滚过,只留下一摊血污盖着血泥。
侯霖打了个哆嗦,踉跄的转过身反拉起郑霄云跑起来,边跑边冲着已经没半点血色的赵俨山和秦舞阳一行人喊道:“别管门了!再不走都成肉饼了!三当家,你给拿个注意,跳崖摔死和被这石头砸死都不好看,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赵俨山被侯霖吼了一嗓子也清醒过来,咬着牙努力让两条腿不要颤抖,一丢以往儒雅静心的高士模样,扯着嗓子嘶吼道:“你们先去聚义厅!我回去拿个东西!”
侯霖骂骂咧咧,捂着头钻进了聚义厅,待到所有人都进来后急忙插上了门板。
“等他么?万一他自己跑了怎么办?”秦舞阳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倚靠在旁边墙上喘着粗气,沁凉的阴面石墙让他稍微心安,他张望一眼用纸糊成的窗户,见到已经倒塌大半边的寨门口还没出现一个官兵身影,心稍微沉稳下来。
“等!赵俨山绝对知道脱身办法,他也绝对知道这种情况他要想单独逃走绝非易事,我敢赌!相比怯高峰上其他人,他更愿意相信我们这些扎根不久的。”
侯霖踮起脚,看向窗外,两轮霹雳车的打击下怯高峰之众都成了惊弓之鸟,被吓破了胆子,偌大的广场上不见一个活人踪影,只有那展彩幡大旗摇展,侯霖看着上面的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只觉得讽刺无比。
右边土木垒成的房屋里突然冲出几十号人,看到霹雳车停止了攻击才敢探出头来,为首一人冲着房屋后的林子吹了声口哨,一匹骏马跃过十尺篱笆来到这人面前。
他一把抓住缰绳,蹬上了马背。其余人纷纷如此,不一会功夫树林中已经蹿出了几十匹骏马。
这正是韩平之所以能够雄踞一方的依靠所在,怯高峰赫赫有名的百骑响马。
一匹浑身乌黑的大宛马上的男子手持长矛,两眼湿润,显然知道了韩平已死,正在拉拢人心要集众骑之力杀下山去,为韩平报仇。侯霖感慨,这怯高峰上看来不全是狼心狗肺之徒,还是有这种侠肝义胆之士。
众人慷慨激昂,韩平这些年确实对他们不薄,更是替几个人挡过刀枪暗箭,是真真正正交命的弟兄,虽然里面有几人神情不定,似乎在犹豫,但大多数响马贼都附和举矛仰天大吼,誓要以命换命,让小丛峰魏老贼血染怯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