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安静的抖落墨色的衣裳,最后的橘色犹如污了泪痕的残红,渐起渐灭。晚风如离别时的喟叹,敲着窗,磕着门,温柔的钻进人们的梦想之中。
沈让悄悄的走进房间,屋内伏案的人太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案头的烛火微微的抖动,在白帛上荡漾出一个浅浅的人影!
“什么时候回来的?”鲁王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沈让的到来,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今天申时刚刚入城!”
鲁王眸色轻闪,似乎是有苦难言,但还是不得不说:“皇上明天要见你!恕我直言,目前你一人心系天下臣民之望,如对此事不据理力争,京城士民将如何看待你,后世历史将如何评价你!北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旦北域过了滨州一带,就是一马平川。又有谁能阻挡的住,到时候我们的一切算计全部都会变成水中月,镜中花!”
“殿下放心!”沈让回答说,声音中似乎夹杂着胸有成竹的气势:“臣生平最恨的,便是弹丸小国的图谋不轨!虽然沈言不在京城,陈度和凌王虎视眈眈,但是沈让绝不会贪生怕死,不敢力争,致使京师士民之望,为千秋万世所不齿!”
鲁王知道沈让几天以来日夜奔波,极其辛苦。另一方面若是谈得太久又怕景轩院派人跟踪监视,只是稍谈了一阵,便缓缓的辞去了!
沈让身边有一个仆人,是三年之前户部的一位朋友介绍而来的,沈让正要上床休息,却见那位叫做刘十八的仆人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沈让有些吃惊。
“小人是来告辞的!”
沈让有些莫名其妙,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没回家了吧,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父母了,身上的银两够不够,若是不够让崔管家再给你拿一些!”
“不是,老爷。小人今天,是来向老爷长辞的!以后恐怕不能再侍奉老爷了!”
“过惯了安逸的生活,如今听说要打仗了,有些害怕?”沈让直视着刘十八的眼睛问。
“不是不是,小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刘十八赶紧退后一步,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却是含着泪水:“这么多年待在老爷的身边,却没有发现老爷犯什么大错,所以小人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胡说什么?”沈让继续瞪着眼睛逼问道。
刘十八赶紧跪地道:“小的不是胡说,今天小的就把实话告诉老爷,小的其实是景轩院派来监视老爷的!”
沈让大吃一惊,目光拧成了一道光线,愣了半天,良久才问道:“你不是户部的朋友介绍而来的,怎么可能是景轩院的人?”
“是景轩院的陈公公托那位爷推荐小人到老爷这里来的,为的是怕老爷生疑,要不是这些年老爷待我如同亲人一般,我才不会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请老爷放心,回去之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说!”
“这么说,一月前的龙牌是你放在沈言的枕头下面的?”沈让的语气有些冰冷!
刘十八跪地道:“只要是小的做的小的都会承认,但是这件事与小的没有半点瓜葛!恕小的直言,沈家之中,绝对不止我一个景轩院的人!”
“你这些年在我身边尽职尽责,是对我忠义,执意要回去,是对旧主忠义,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忠义的人!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是!”刘十八一脸的泪眼婆娑,“小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