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血液的流失，碧香玉静静等待黑衣人解毒完毕。两个人贴得极近，她听到他的呼吸声由沉重到轻快，最后微不可查。她抬头看他，他嘴角的血痕已经由黑色转成红色，衬着黑色的衣衫和凌乱的发丝，看着有些骇人。

“大侠，我们的交易已经开始，你想好要本楼主帮你做什么了吗？”碧香玉定了定神，排除脑袋里不该有的想法，娇娇柔柔地笑着，任由他带着在林间飞跃。

“你若是能不入主凤皁宫，不参与争权，我就放过你！”黑衣人回答得也爽快，“即使迫不得已入围正统，也不要选我漠州为后盾。”

碧香玉转头看了看他，又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幽浔昀的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大侠放心，定然不会有漠州什么事的，本楼主挺注重颜值的。”

他瞟了她一眼，闪身躲过一支箭。

“哎，大侠你叫什么名字？”碧香玉转了转灵动的眸子，“虽然本楼主不想再落到你手里，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到时候也希望大侠您念个旧情。”

“黑土。”

“……哦，黑土大侠您好，”碧香玉的嘴角一抽，“其实本楼主叫白云，最喜欢别人暗送来秋天的菠菜。”真是没有美感的假名和没有美感的秋波。

“女人，你是不是觉得逃难的时候很闲？”黑衣人再次带着两人躲过一场箭雨，似是又伤到哪里，他牙关紧咬气息有些不稳。

虽然不想承认，碧香玉也觉得是挺闲的，甚至觉得吧，如果她是个听书的客官，这要是听见说书人从开头一直说到结尾都是一个内容：论民间公主的逃难心得，她也觉得憋屈无聊得很。

“你若是伤上一伤，再死上一死，定然会觉得有趣得多。”他的手一松，作势要弃她而去。

碧香玉连忙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媚笑道：“黑土大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嘛，这男人一诺值万金，您要是就这样扔了奴家，岂不是毁了咱完成一半的交易？要不您干脆扔个万两黄金来补过？”

真是个好色又贪财的女人。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途经一个小坡的时候，就把碧香玉往地上一贯，顺手将她身上的大氅扒了去，如同搂着个人似的抱在怀里，就要转身离开。

碧香玉眼疾手快，立时抓住他背上的一截断箭，引得这人闷哼一声，她还没开口，便又赶紧松了手，只听他恼怒道：

“好好躲着，待天黑时朝着月亮升起的地方一直走，能出丰州！”

她一愣，转头看见小坡下一个能躲人的暗坑，随即喜上眉梢：“哎呀，大侠您这般舍己为人、诱敌远走、英勇就义，可真真是叫人痛断肝肠！”碧香玉恨不能一边揩泪一边挥挥小手绢：

“大侠一路走好恕不远送再也别见！”

她整句话说得婉转流畅深情并茂，黑衣人听了气得哼了一声，甩手刮起一股狂风，将两人落在地上的痕迹弄得模糊，才搂着那件大氅飞跃而去。

眼见着他走远，碧香玉连忙乖乖躲好。

没想到这次脱身竟然如此顺利，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以保存体力挨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