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出衡等的就是这句话,拱手回道:“江宁侯私自练兵,私兵过千,于苏北山间还藏了一支秘密军队,人数过万,不知意欲何为,臣不敢自作主张,还请殿下定夺。”
这是想当甩手掌柜?
十四皇子怎会不知道江宁侯是东宫的人,他敢在江南地界练兵,必然是经过太子允许的,这件事捅到朝堂上,引发的震动不会小,而且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东宫。不,厉出衡就是等着牵扯东宫。
“这件事还等本王进一步查证。”十四皇子起身,“本王要先去拜会江宁侯。”
至于十四皇子与江宁侯会面的情况,厉出衡并不关心。十四皇子与太子的关系平平,江宁侯眼下又是阶下囚,为了脱身,对十四皇子不会客气。应该说,整个大梁对王美人膝下的这两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缺乏应该的尊重,在京城的时候朝臣还算是客气,可到了地方上,尤其是江宁侯,圣人舅父的优越感会让他恨不得把十四皇子踩在脚下。
所以,厉出衡并不陪同拜会,只等着看江宁侯如何得罪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的性情在诸位皇子当中鹤立独行,他执掌刑部,唯公正二字被他视若法典,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在私底下,他又与七皇子并不亲近,独来独往,除了身边宫人侍卫环伺的景象,让他看起来像是皇子之外,几乎是低调到没有存在感。
厉出衡去看了一回杜且。
她还是自己吃饭,不过这次她肯下榻了,这让厉出衡喜出望外。
“阿且。”他径自走到她跟前,坐在她的对面,有些手足无措。
杜且抬眸,面色如常,只是眸光空洞而迷离,唤了他一声:“夫君?”
厉出衡觉得就算给他整个天下,也比不起这一声夫君的珍贵,“你……你……”
“吃饭。”杜且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这粥很香,都说江南是鱼米之乡果然不假,比京里的米熬出来的还要香糯可口。”
厉出衡立刻接过去,也不管现下是什么时辰,杜且让他吃,他就吃。
“夫君今日不用处理公务吗?”杜且只字不提被劫一事。
厉出衡忙对她道:“今日不忙,陪夫人四处走走。”
杜且淡淡道:“不用了,我不想出门。冬珠,你去备水,我要沐浴。”
冬珠面露难色,朝厉出衡使了个眼色,但还是退了出去。
厉出衡把粥喝完,“我去看看水好了没有?”
杜且也不留他,点了点头,继续舀动碗里的粥。
“怎么回事?”厉出衡掩上门,冬珠在外面候着。
冬珠道:“昨日郎君回屋之后,夫人就让我们备水沐浴,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水凉透了也不起来。今日一早,她又让备水,才洗过不久,这又要沐浴……”
“她肯让你们靠近了?”
“王女君给她喂过一次药,施过二次针,夫人不再如先前的抗拒,但只是吃饭、喝药、沐浴、睡觉,剩下的就是长久地发呆,夜里也要点着灯睡觉。”
厉出衡又给江宁侯记了一笔,若不是他的粗暴残忍,又怎么让杜且如此难熬。
“去备水吧,别让她泡太久。”
冬珠领命去了,厉出衡折回屋中,杜且呆滞地捧着碗,见他进来,抬眸勉强地勾了勾唇,“夫君去忙吧,我没什么事。”
“今日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烟花三月下扬州,你总说要好好欣赏此时扬州的美景,你若是再不看的话,这三月就要过去了。”
杜且摇头:“我哪都不去。”
“我陪着你,寸步不离地陪着你。”厉出衡去握她的手,被她奋力抽出藏在身后。
“我不想去。”
不出厉出衡的所料,江宁侯果然对十四皇子诸多苛责,摆出舅父的架式,要他严惩厉出衡,并且还说女医一案是厉出衡设计陷害隋治堂,否则太原王氏的女君又怎会出现在扬州府,如此德行有失的女子一定是故意勾引隋子焕,还说杜且也是不守妇道之人,才会和尤氏一起去庙里祈福,而没有拒绝隋子焕的同行。言语中更是对太原王氏的家风家教持质疑的态度,直指十四皇子的生母王美人。
总之,江宁侯言语上的恶毒,十四皇子总算是领教了。
“都说厉氏择主,此人必是天下之主,本王是不是应该认为,你要选的人不是太子?若真是如此的话,你我倒是可以合作一次。”十四皇子也不和厉出衡绕圈子,“但本王也并不属于七皇子,不过我看这扬州城到处都是齐王府的暗卫,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你所择之主是四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