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濛濛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从前,她其实也长的好,人也年轻,因着是个孤儿,能相交的人并不多,是以,上学那会,就给人一种孤高的表象,她虽不曾是校花级别,但也晓得私下里,不少男生对她有好感。
后来她开了按摩小店,又是在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认识的人、撞见的人,都算不上好人。
那些人也有献殷勤的,还有讨好的,但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不过都是看她年纪不大,起了龌蹉心思,想哄骗睡她几次罢了。
她固守着自个的身心,绝不轻易交付给任何人。
她也不觉得寂寞,一个人二十年都活过来了,又还有什么不习惯的,穿到大殷来之前,她其实正琢磨着自个的房子里养条猫、再养条狗,还有一缸金鱼。
动物比人单纯,她可以放心信任。
但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会喜怒哀乐,也会因着某人某事而感动。
至少,她清楚的晓得,自己被泯殿下的话感动到了。
遇见过的那样多的人里面,再没有谁会像泯殿下这样对她如此的好了,她贪婪地接受着他的宠溺,像个不知足的的小偷,偷着他身上有,但自己从没有过的温暖。
然后,刻意地从不去想日后。
但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这样温柔的泯殿下会彻底地消失在那具年轻的身体里,她就觉得莫名的难过。
可九殿下又何其的无辜呢,这原本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他的,她也做不到帮衬泯殿下夺取这具身体。
“殿下,”她紧紧拽着他的手指头,低着头掩住脸上的表情道,“对不起,不能给殿下同等的感情回应哪……因为我连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殿下……都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很轻,但有一种蝴蝶扇翅的轻抖,又很稚嫩的可怜。
她是真的不太懂男女感情,虽然活了二十年,但她所看到的,尽是利来利往的皮肉交易。
她其实并没有活在阳光之下,而是一直站在寒凉的阴影之中自成一个贫瘠的世界。
泯殿下摸了摸她的发顶,“没关系,我懂就好,我能守到你懂的那一天。”
雾濛濛忍不住埋头进他怀里,嗅着浅淡地冷檀幽香,小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不想松手。
泯殿下拥着她坐在马车口,拿被子裹住两人,他下颌搁她头顶上,一同看天上的弯月。
雾濛濛飞快收敛好情绪,她不擅处理太过煽情的情况,故而飞快转移话题道,“殿下,息谪也是皇族的吗?”
提及此人,泯殿下皱起眉头,他想了好一会才慢慢的道,“他是父皇的幺弟,只比我年长两岁。”
雾濛濛掰着手指头一算,不对啊,当今皇帝已经继位一二十年了,可息谪却只比殿下大两岁。
泯殿下摸了摸她小脸,讥诮一笑道,“父皇当年坐上龙椅的手段并不光彩,是以他继位后,皇祖父还活着,皇祖父手中握有一支暗卫,这是历任大殷皇帝才知晓的精锐,是以父皇并不敢对皇祖父下手……”
泯殿下的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雾濛濛就当听故事一样。
“皇祖父其实并无多少恋权心思,故而好些年,他活的最是逍遥,再后来有个照顾皇祖父的宫娥爬了床,也是那宫娥的运数,只一夜,就怀了龙种,需知那时候皇祖父已是白发翁龄,这老来得子,一辈子只是皇帝,从未当过纯粹父亲的皇祖父心动了,他百般护着那宫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息谪。”
雾濛濛听得咋舌,默默道了句,皇族贵圈真乱!且那宫娥也太不忌口了,连个白发老头都不放过。
“息谪刚出生那会,确实让皇祖父过了一把慈父的瘾,他宠着息谪母子,还让父皇以繁衍了皇族子嗣的功劳为由,封了那宫娥为太妃,父皇虽顾忌皇祖父手里的暗卫,但也没将息谪母子放在眼里,毕竟父皇那会已经坐稳了龙椅,既然皇祖父想当个慈父,他就满足他。”
“皇祖父当了一辈子的明君,虽是老了,可也明事理,还以暗卫为条件,跟父皇商量,打算等息谪及冠后,就封他个闲散的亲王,赐片封地,往后即便皇祖父归天,息谪母子也能有保障……”
“父皇自然同意,皇祖父也很欣慰,息谪在他的教导下,日渐出色,但这世上,总是有不识趣不安份的人……”
雾濛濛听着泯殿下话锋一转,就猜到约莫是息谪的母亲,要生事了。
果不其然——
“息谪的母亲,那宫娥是个没见识,但又心大的,她暗中使了诸多的手段,父皇看在皇祖父的脸面上,没跟她计较,但有一次,皇祖父亲耳听见她在教唆息谪篡位,皇祖父大怒,欲去母留子,不曾想,息谪百般求情,皇祖父心软间,那宫娥先下手,毒死了皇祖父,皇祖父身边的暗卫符也落到了她手里。”
“哼,”泯殿下冷笑,他其实不想濛濛听这么多不光彩的丑事,但又担心在他的庇护下,将这小人养的太单纯,往后吃亏了去,“这是息氏皇族的丑事,父皇差点阴沟翻船,最后处死了息谪生母。”
“息谪则带着皇祖父仅剩的不多的暗卫逃了,这些年一直没下落,不曾想今个你们在乌木镇遇见了他。”
泯殿下眉头皱起,他还有顾忌,“上辈子,直到我死,他可都是没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