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人,面对抉择之时,下意识的都会以利益、感情为重。
雾濛濛太清楚,只因过往的很多年,她被放弃过无数次。
那些人多半说,“濛濛啊,我家里人不准我和你做朋友,他们说你是孤儿,没教养会带坏我……”
再后来也有人说,“雾濛濛,你在那样的地方开按摩店做生意,应该赚的很多吧?借点钱来花花,我就不跟别人说你在做按摩小姐。”
……
黑浚浚的瞳孔,扑腾起氤氲暮霭,雾濛濛不自觉就松开了九殿下的袍摆,她还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要离的远远的。
哪知,少年余光一直注意着,眼见这小人白着个脸,一副想要偷溜的模样,他哼哼几声,手臂一展,就将人死死按住。
“去哪?”他低头哑着嗓音问道。
雾濛濛水晶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弥漫出隐隐约约的水雾,就像是即将要被丢弃的奶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紧。
九殿下心头一顿,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抓到自己面前,呈一种隐晦的保护姿态。
“儿臣怕是要对母妃庶难从命了。”九殿下浅浅淡淡的道。
贤妃挑眉,“你这孩子,难不成母妃还能吃了她不成?”
九殿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母妃拦着儿臣去路,是所谓何意?”
贤妃烈艳红唇边挂起冷凛冰霜,她并未回答息泯的话,就那样目若鹰隼地盯着雾濛濛。
这当,扶着贤妃一只手臂的客嬷嬷开口道,“殿下,娘娘只是听闻这哑巴在学宫规礼仪,便想着带回去看看学的如何了,毕竟殿下府上的宫娥那也是从娘娘云霞宫出去的。”
听闻这话,九殿下眉梢上挑,他往前几步,雾濛濛就被他带的趔趄往前走。
一直到贤妃面前,雾濛濛都能嗅到贤妃身上那股子晚香玉的胭脂味,既然跑不了,她便死死拽着九殿下的袍摆,力道大的指关节发白。
九殿下好似没有发觉,他站在贤妃面前,十四岁的少年,已然长的比自个母亲还高了,他冲贤妃勾唇一笑,在那笑中,他抬脚,狠狠的就踹在客嬷嬷身上。
“啊!”客嬷嬷惨叫一声,人往后摔倒在地。
“息泯!”贤妃怒喝出声,扬袖一耳光就要扇过去。
雾濛濛紧张的口舌生津,她咽了咽唾沫,仰起头,眼睛都不敢眨。
九殿下轻轻松松地就挡了贤妃的手腕,并稍稍用力一震,贤妃整只手一软,垂下了。
“母妃,这狗东西凭的话多,儿臣听了讨厌。”他一扬下巴,点了点地下半天都没爬起来的客嬷嬷道。
贤妃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硬是让息泯给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客嬷嬷被贤妃身边的宫娥搀扶起来,她揉着被踢的肚子,一张老脸惨白的就跟个死人一样。
九殿下看她一眼,她就接连往后退。
这本还是在大理寺,母子俩闹腾出的动静颇大,早惹来注意,九殿下一撇嘴道,“母妃想在大理寺丢人,儿臣不奉陪!”
说完这等很不客气的话,他夹带着雾濛濛转身就走。
那等目中无人的姿态气的贤妃头疼,客嬷嬷上前喘着气道,“娘娘,殿下还年幼,他再大些,便懂娘娘的苦心了。”
贤妃苦笑一声,她侧头低声道,“将于小满处理了。”
客嬷嬷点头,“老奴省的,必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连累娘娘。”
眼见时辰差不多,贤妃这才领着自个的人启程回宫,至于于家的事,到如今,她已是无力回天。
时至今日,她也是不曾料到,自个的儿子,原来在她不晓得时候,已经这样有手段。
一路上,雾濛濛瞅着神色不太好的九殿下,她有心想跟他道个谢,谢他刚才没放弃她,旦见他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又沉默了。
马车咕噜,微微摇晃,到了朱雀街,眼见九皇子府近在眼前。
雾濛濛大起胆子探手过去,轻轻碰了碰九殿下的手指尖。
九殿下目无波澜地抬头。
雾濛濛偏头想了想,对他做了个拱手道谢的姿势。
九殿下冷淡地撇开头,他也不吭声,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未曾变一下。
雾濛濛在马车垫子上动了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就让她很尴尬了。
马车直接从九皇子府大门进去,径直在影壁后才停下来。
盖因九殿下那张不悦的脸,马车里的气氛很是凝滞,雾濛濛待马车一停,率先跳下来,她已经站稳了,司金和司火也过来了,都未曾见九殿下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