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你可明白了?”客姑姑加重语气,逼问道。
碎玉赶紧低头,她咬唇低低应声道,“我晓得的,客姑姑说的在理。”
闻言,客姑姑满意地点点头,她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目光注视着碎玉,意味深长的道,“既然懂了,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切莫到处声张,引起骚乱,一切都等殿下回来再论。”
碎玉颔首,她木木转身,微微低着头,脚步不乱的去了东厢,今个该是她上值打扫殿下的房间。
客姑姑眸光闪烁地看着碎玉离开,她拢着手垂眸,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子滚边,站那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然,她前脚刚走,后脚庭院角落翠竹林里就转出一身穿书生长衫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面目苍白,毫无血色,便是连唇,都是灰白的,可他眉眼很是精致,别有一番书卷气,眼梢微弯,就带出孱弱的柔和温润来。
翠竹林许是有风,他身子骨偏瘦弱,受不住凉,站这么一会,就难受的紧,他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声咳了起来,待气息稍缓,他寻着碎玉离开的方向跟着过去了。
碎玉魂不守舍地拿了帕子在擦东厢房外间案几,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她翻来覆去地擦,只恨不得将案几面上的黑漆给磨掉一层才甘心。
年轻男子脚步轻如鸿毛的进来,他谁也没惊动,就那么站在门口冷冷看着碎玉。
碎玉想起雾濛濛,面颊被七皇子扇过的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痛,她心头忽起悲伤,又是愧疚又是自责,不禁再忍不住,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你在哭吗?”有浅淡声音响起,犹如轻纱覆面的温柔,还有一丝丝的有气无力。
碎玉捻起袖子一擦脸上的湿润,尔后绷着脸转身。
“你在哭吗?”年轻的男子轻皱眉,他那张温润柔和的脸上就带出丝丝怜惜来。
碎玉慌忙低头,敛衽行礼道,“婢子见过司木大人。”
叫司木的男子不为所动,他很是执拗的第三次问道,“你在哭吗?”
碎玉抽了抽鼻翼,往外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拉着司木的袖子跪下道,“司木大人,您救救小哑儿。”
司木单手扶起她,这一动作又惹的他咳了几声。
碎玉紧张的道,“小哑儿被七皇子掳走,要殿下拿于家的小姑娘去换,婢子实在找不到人做主此事,客姑姑又说,殿下在外是做大事不得打扰,可小哑儿怎么说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婢子实在不忍心……”
司木点头,他眉目温柔,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此事你还同谁说过?”
碎玉摇头,“除了客姑姑与大人,婢子不敢说。”
“很好,”司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叮嘱道,“记住,你听从了客姑姑的建议,对我也不曾提及此事,现在,你回去好生休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余下的事,一应交由我。”
碎玉不断点头,“那小哑儿……”
司木笑了,他虽身形削瘦,面色也并不好看,可笑起来,打从心底得让人觉得舒服,“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小哑儿出事的。”
得了这话,碎玉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她三两下收拾了抹布,复又扬起笑靥,恭敬的对司木行了一礼,“请司木大人务必保小哑儿一命。”
说完这话,她整了整衣裙,迎着外面微微刺眼的日头,不疾不徐地出了东厢房,一路走来,还与相熟的宫娥笑着招呼。
司木轻轻勾起嘴角,惨白的脸上,蓦地腾起一丝潮红来,诡异违和,但他的眸子却晶亮的吓人。
“啧,殿下就会与我找麻烦事,真是任性的殿下哪……”他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精致的青花瓷小药瓶,拔了软塞,倒出一粒褐色糖豆,丢嘴里,三两下咬碎吞了。
尔后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转脚旁若无人地进了东厢里间,捣鼓一番,最后寻了件殿下的玄色长衫穿身上,末了他还将发髻用白玉冠束起来,晃眼看去,倒还真有九殿下一两分的气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雾濛濛在春风楼等了两三个时辰,直至夕阳余晖遍然金黄,也未曾等到九殿下出现。
七皇子的面色越发不好看,雾濛濛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正襟危坐,时刻警惕着他。
“呵,看来,小哑儿你在九弟的心目中,也无甚地位可言。”七皇子有节奏的用象牙折扇轻敲手心,那一身的随性写意,自成风流。
雾濛濛撇开头,毫不掩饰地鄙视了他一眼。
七皇子不怒反笑,“既然九弟不看中你,不若小哑儿跟了本殿如何?”
他说着起身,缓缓到雾濛濛面前,弯腰与她平视,“九弟能给你的,本殿同样能给你,就是给你治嗓子,亦是可以的。”
听闻这话,雾濛濛神色一震,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七皇子,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她初初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法说话时,曾暗地里发誓,谁要治好她的嗓子,让她能开口说话,她雾濛濛就给那个人做牛做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