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裴寂脸色铁青的从太极宫里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而来的李元吉,耐着性子和他打了个招呼。
李元吉一身的戎装,脚下的靴子布满了泥水,满身的大汗,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裴寂的脸色,仍满脸笑意的说道:“今天又打了两头极肥的黄羊,追了半天才追上的,回头让人送到裴公府上去。”
“那就多谢齐王了”裴寂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朝李元吉拱了拱手。
“举手之劳而已,”李元吉仍不自知的笑道,“本王生平就好打猎,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打猎”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告辞了。”裴寂不耐的朝李元吉拱了拱手,也不等对方答话,气呼呼的就朝阶下走去。
“咦?”李元吉皱着眉头,这回他终于觉察出事情不对来了,也不知道这裴寂是怎么了,似乎像是吃了瘪,话说回来,裴寂权倾朝野,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气急败坏了,如今倒是难得见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裴尚书如此失态。
进了太极宫,李元吉才现二哥李世民也在里面,旁边站着那个曾经与他对视良久的王小麦。
“四郎来了”李渊见到李元吉进来,抬起手来向他招手,“来朕身边坐。”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李渊和窦皇后一共四个儿子,老三李玄霸早夭,李元吉年纪最小,老李一向宠着这个老四,尤其是在窦皇后病逝之后,更是对他加倍的宠爱。
相比温文尔雅的李建成和少年老成的李二,李元吉从小就被戴上了顽劣的帽子。教导过他的老师没有一个没在老李面前高过他的状。在地方上为官,李元吉经常不顾老百姓死活去人家田地里随意践踏狩猎,搞得当地官员和百姓苦不堪言。
但是这些告状的信到了老李眼前,他都是重重的拿起,又轻轻的放下,往往做个样子,去一封信斥责一番,或者罚点实封,没有更进一步的处罚了。老李始终觉得,比起以后要继承皇位的太子以及大权在握的李二,李元吉就是最弱势的那个,养不教父之过,他对李元吉种种恶习大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认为自己没有教导好儿子,才使老四如此顽劣,心中对儿子有不少的歉疚。
“哎”李元吉一边答应着一边从侍女手里接过沁湿的毛巾擦着满头的大汗。
看着李元吉在李渊身边坐下,李二心头一阵落寞,曾几何时,他是父亲最看好的一个,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二人的关系却更像是君臣,很少有父子之间的浓浓亲情了。
王小麦偷偷打量着帮李元吉擦汗的李渊,相比李二,李渊是一个更具有人情味的皇帝。大概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就父母双亡,缺乏亲情呵护,之后又常年在外为官,一家人聚少离多,如今已经到了满鬓白霜的年纪,心中对亲情充满了渴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