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城尚书省官署。
王仁则向自己的叔父王世充行了一礼:“叔父,这几天那些老儒还在讨论要为古书做注解的事。”
“已经讨论了一个多月了,为何还没出结果?”王世充是胡人出身,毛发颜色较之汉人有些浅,和王仁则一样,同样是高鼻大眼。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又多年领兵,看上去的确有几分英武。
“听闻是王小麦知道一些《礼记》中遗失的内容,这才又引起那些老儒新一轮的争议。”王仁则回答道。
“这个王小麦可是之前帮你找到李密藏宝之处的那人?”王世充问道。上次王仁则夜扣城门押送财宝进洛阳,委实惊动了不少人。
“正是此人,”王仁则答道,“说起来此人也算有些意思,侄儿将他与那些老儒关押在一起。不久,徐文远心疾发作,被他撞见,没想到他竟然还懂得些医术,将那徐老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从那以后,徐老头便住进了他的院子,俩人竟然还结为了忘年之交。”
王世充闻言大笑:“徐文远这个老家伙脾气的确怪的很,当年我向他求学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还有一间趣事。说起来,叔父如今房中用的这煤炉也是他的所为。他用这煤炉的制作之法贿赂那看守的偏将宋老三,煤炉在洛阳售卖了一月,就获得了几十贯的利润。如今洛阳的商家争相效仿,有些小户人家都已经用上了这煤炉。”
“我也听说了,如今往城中运送煤炭的车辆络绎不绝,光是此项赋税就比往年增加了不少。没想到这煤炉竟然是出自此人之手,此人之前在李密手下效力,却从未听说过他,你可知是何来历?”王世充问。
“侄儿打听过了。这王小麦字继开,是齐郡济州府历城县人,李密战败前一个月才被他的同乡秦叔宝举荐到李密帐下做了个录事参军事。李密战败后,他留守金墉没来得及逃走,方被侄儿俘获。想来是当日他见李密势大才来投他,没想到李密被叔父一战败亡,他也沦落成阶下之囚。”
王世充听侄子又提起自己的得意一战,心情大悦:“仁则你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难得为一外人说了这么多好话,想来这个王小麦是有些本事的。”
王仁则点点头:“李密一败,瓦岗军烟消云散,如今中原各郡都来表归附,此时正是我王家崛起之时。如今那李渊早已在长安自立为帝,叔父早晚也是要登上大位的。而现在朝中的诸臣多是忠于隋朝者,依附于叔父帐下也都是权宜之计。我们还当即早培养忠于我们王家的官吏,一则为叔父登基造势,二则也为以后逐鹿天下做准备。就拿这个王小麦来说,此人虽是瓦岗出身,但是因为入瓦岗时间短,与瓦岗的瓜葛不深,也没有受过隋帝的恩惠,正是我们拉拢的目标。”
“说的好,”王世充轻抚着鄂下微卷的胡须,“仁则你不愧是叔父的臂膀。”
“谢叔父夸赞。”
“那些读书人无非为了当官儿,我们把中原地带所有的隐匿在家的隋朝官员都请进洛阳,给他们加官进爵,弄一次封诰大典,时间就定在明年元日大朝会。仁则,这件事的筹备就由你负责,务必要把那些有名望的人都请进洛阳。我再进宫去和皇帝讨一封旨意,由不得他们不进洛阳。”
“是,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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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秦王李世民率军在浅水原大败薛仁果,并将其押赴长安。凯旋的将士在太庙告祭了天地祖先战争胜利的消息,献上了这一次俘获的战利品。李世民等将士随后押送着白练捆缚的战俘来到宫门城楼之下,向坐在上面的皇帝李渊献上战俘。文武百官分立在楼下,皇帝身旁的侍官拉长了音调高呼“引献俘”,百官高呼“万岁”行礼。侍官又宣读了此次战胜的露布。刑部尚书萧造出列奏告,历数了薛仁果的罪状,请求皇帝下旨处决薛仁果等一干人等。皇帝批准后,大理寺卿将战俘带至闹市处决,献俘仪式完成,百官与围观的百姓再次三呼“万岁”。整个凯旋仪式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方才完成。
对得胜的将士进行封赏完毕后,此时太极宫正进行盛大的凯旋宴会,庆祝秦王得胜归来。一番歌舞礼乐之后,高座在皇位上的李渊龙颜大悦,端起酒杯向群臣说道:“诸位共同的拥戴辅助使朕成就了帝王之业,若天下承平,可共保富贵。若王世充得志,诸位,还能有身家性命吗?诸位当谨记薛仁果君臣的下场,因为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