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一只手搂着玉秀,一只手枕在脑后,说道:“当年我祖父王家庵与翁同龢同为帝党支持维新变法,但遭到后党反扑,以至于发生戊戌政变,我祖父被罢官回家。而我祖父当年在京师吏部为官时曾经阻挡了旗人官员宝良的升迁之路,那宝良后来做了扬州知府,而我祖父被罢官之后恰恰回到了老家扬州。宝良于是便暗中陷害我家谋反,我全家只有我和我二哥逃了出来,我逃到了日本,我二哥一路要饭去了天津小站隐姓埋名。后来慈禧一死,我祖父的冤屈得到平反,我二哥这才能恢复自己本名。你说这宝良算不算咱们的大仇人。”
玉秀立即咬牙切齿地说:“血海深仇啊,这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王永安大笑道:“但是这宝良如今是个瘫子,大儿子是傻子,二儿子几年前气死了,三儿子如今是个大烟鬼整天就祸害家里,你说我是给他痛快呢,还是看着他受折磨活着?”
玉秀回答不出了,这个问题当真难以解决,自己的仇人成了一个瘫子,生不如死,若是真的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想了半天,玉秀才说:“杀了他才是放过他,让他活着备受折磨更好,谁让她害了咱家。”
“是啊,但是不杀了他,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而且我也答应我二哥,一定会找到宝良把他杀掉报仇雪恨。”王永安道。
玉秀立即说:“那你给二哥发电报告诉他实话呀,二哥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而且你看你好久没晓悦姐姐他们联系了。”
王永安一愣神,自己当真很久没有和圣卢卡斯方面联系了,他叹了口气,说:“是啊,有一个月了,有一个月了。”
次日一早,王永安起床之后便写了一封电报,让白德全代自己去电报局给圣卢卡斯的家人发电报,先是告知仇人宝良的消息,再是询问萧晓悦、张梦澜和魏文桐的近况,他对她们说虽然国内战争结束了,但是时局不稳,日本准备全面侵华报复,自己为了国家和民族不得不倒向袁世凯,只有国家统一了,中国才有实力与日本谈判,甚至对抗。
今日的火车是中午出发,在此之前他要再去总理府拜会袁世凯,只是再去总理府之前,他要处理好苏珂儿的事。吃过早饭,王永安将苏珂儿叫来,说道:“苏姑娘,我思前想去,能够帮你的除了帮你赎身,就是帮你找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了,这是你的卖身契,我已经从万寿园里要了回来,你看一下。”
苏珂儿激动地捧着卖身契,泪流满面,然后跪了下来说:“将军,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不用如此。”王永安直接将卖身契放在蜡烛火焰上烧了,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的人了。另外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去扬州军医大学堂学习护理学,以后做一个护士吧,这份工作其实难度不高,但是需要非常高的耐心和专注,同时因为你的文化功底的问题,你需要付出很大的毅力。我看你吃过不少苦头,应该不会吝惜吃苦,希望你能够在将来的人生中,走出更加辉煌的大路。”
苏珂儿先是一愣,迟迟不肯起身,说道:“将军,您给了我自由,我愿意留在您身边做一个使唤丫头,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永安道:“实话对你说,我身边都是大老爷们,我也从来没有用什么使唤丫头。”
“玉秀姐姐说,她以前就是丫头啊?”苏珂儿追问。
王永安忍不住笑道:“玉秀不是我的丫头,她是我亡妻念祯的丫头,你打听错了。小姑娘,去学医,去学门一门手艺,对你将来来说是非常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