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嫌弃我也活不下去,成废人了,活着没啥意思,还是死了好啊……”
两人哭着,出去上茅房的张氏拄着木棍艰难地挪进来,没进门就听到屋里有哭声,她心急地快挪几步,忍着腰疼进到屋里,见姜采月和孔继德在炕上抱头痛哭,孔继德已经不是之前躺在褥子上的模样,炕上的东西都弄乱了。
她惊讶地问道:“咋了,你们这是咋了?啥死不死的?!”
姜采月哭道:“大舅妈,我大舅要上吊,他都挂上了,再晚一会儿就死了!”
张氏吓坏了,扔了手里的棍子扑过来,歪在炕边,抱着孔继德也大哭起来,叫道:“她爹啊,她爹!你咋能这样!你要是死了我可咋办啊!”
孔继德哭得更伤心,说道:“我死了你才好过啊,我死了不拖累人,你养好了,就到芳儿家去吧,就你一个人,还能干活,她们能留你!”
张氏哭道:“你瞎说啥呢!芳儿有公公有婆婆,我去往哪儿呆!你死活的,我也就能守着你了!你活我侍候你,你死了我就跟你去!呜呜呜……”
姜采月气得肺都快炸了,说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没人照顾你们么!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芳姐找回来,让她看看,她爹都要死了,都去上吊了,她还不回是不是?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有脸生孩子,怎么有脸再叫你们爹娘!”
说着她从炕上跳下来就要连夜去何家屯。
张氏却慌得不行,反手就把她拽住,叫道:“月儿,月儿你别去!我求你了!你别去了找她了!我们不指着她,我们都当没她这个闺女了,求你别去了……”
她手抓得死死的,姜采月掰了两下没掰开,又担心她腰上的伤,不敢使劲挣,站在那里气得直喘,道:“大舅妈,大舅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舍不得她,你们只想她为不为难、受不受苦,她有想过你们一点么!”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好,指着她没用,那还找她干什么!”
孔继德躺在炕上也叫道:“月儿啊!大舅求你,别找了,没用啊!养闺女真没用,是大舅和大舅妈没本事,生不出儿子,没脸指着闺女啊!别找了,让人家蒋家看不上,我们当没生养她还不行么!”
姜采月站在那里直咬唇,看着大舅和大舅妈哭成泪人,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更伤心,泄气地说道:“好吧,你们说不找就不找,都听你们的,只大舅不寻死就行,以后我和我娘会照顾好你们。”
张氏哭道:“不用了,一家过一家的日子,我们不能总指着你们,我没事了,我照顾你大舅。”
姜采月知道她硬逞强,刚才进屋还是一点一点挪进来的呢。安慰道:“嗯,行,你再养养,等你好了,还能照顾我大舅。”
说着到一边把灯点起来,问道:“我娘呢,她没回家,人怎么没了。”
张氏抹着眼泪说道:“她当鸡架门子,说母鸡少了一个,出去找了,我尿急就自己出去,谁想你大舅自己在屋里还起来了。”
姜采月心里暗想,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两只手还能动,想什么办法不爬起来,只是这一折腾,不知道身上的伤犯没犯。
孔继德根本不想自己怎么样,躺上炕上还在嘱咐:“月儿,刚才的事别和你娘说,更另告诉你姥啊,不然她们都上火,不把你姥急死才怪!”
直到现在都没人告诉他孔姥姥已经死了,所以他还一直以为孔姥姥活着,在担心着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