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身边奴才登时也慌了神。
他们可是都知道长生营火器的威势的,此时,连他们最后的依仗、战马都损失这么惨重,这还怎么玩?
武纳格牙根子都要咬碎了,但他却也知道,从北门突围,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片刻,他一咬牙,“先退回城里,再做计较。”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纷纷调转马头,急急向城中夺路而逃。
明军战阵这边登时一阵低声啐骂。
这几乎就要到手的功绩,竟然这么跑掉了。
杨小船身边千户忙急急请示道:“将军,狗鞑子跑了,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杨小船却淡淡一笑:“穷寇莫追!大帅的主力已经进了城,这些狗鞑子,还想插上翅膀飞掉不成?”
身边千户虽是有些着急,但长生营军令如山倒,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北门,加之杨小船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敢怠慢,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盼望这伙狗鞑子能再退回来。
此时,武纳格一行人刚刚冲出不到了两里,却正碰到了在城中‘扫荡’的卢金山部。
卢金山可没有杨小船这么好脾气,他身边足有千多人的主力,又怎的会虚了武纳格这百多号骑兵?
登时,又是一阵凄厉的鸟铳嘀鸣,顺便,还夹杂着几十颗手~榴~弹。
可怜武纳格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身边奴才登时已经有十几人坠马。
若不是他被心腹奴才死死的护卫在正中,刚才一颗手~榴~弹,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儿。
“狗鞑子听好了,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狗鞑子,还不快放下武器投降?”
卢金山此时是李三生麾下的主战部,也是此次李元庆出征的主力。他阵中有多名儿郎,都精通女真语和蒙古语。
这也是李元庆一直秉承的一点,‘想要打败敌人,就先要了解敌人’。
其他大部分儿郎,多少也会说几句‘投降不杀’之类的蒙古语和女真语。
这其实也是随着李元庆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在近几年,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一个……一个新的门路。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汉民族与女真之间,的确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但~,从军事角度上来考虑,对付这种穷寇,包括在大军交战中,祸乱敌方的军心,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尤其是在战事焦灼,包括此时这种形势就快要明朗的极端状态下。
萨尔浒,包括抚顺、开原,以及后来的沈阳、辽阳、沙岭诸战,后金军为何几乎没有怎么下死力气,便能将人数远胜于他们的明军杀的兵败如山倒?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便是他们对大势的把握相当明了。
明军与他们作战,本身就有点发虚,战争刚打到一半,正焦灼着呢,却忽然传来明军的‘败了、败了’,这他娘的谁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传统明军的混乱构架,将领的家丁们赶着炮灰大头兵在前面上阵,一出现这种风向,阵型又如何不乱?又怎能不败?
包括后世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缴枪不杀’,也是其中最精妙的部分。
李元庆又怎会舍而不用?
当然,这种心理战术,对真奴的效果要差上不少,但对阵蒙古人、披甲人、朝~鲜人之类,却是好用的紧。
这时,随着‘投降不杀’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卢金山部也在步步往前进逼,压缩着武纳格这少许奴才的生存空间。
而对面,杨小船也乘机摸了上来,将武纳格这些人卡在了这小城主街道的中间。
两边皆是民居院墙,虽有些小胡同,但里面乌漆墨黑的、根本不知道啥情况,武纳格这些人又怎敢往里面钻?
“爷,咱们该怎么办?”
身边奴才几乎快要被吓尿了。
此时,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到了武纳格手里。
蒙古人在忠诚方面,虽一直都不是太讲究,但他们隶属后金之后,后金却是卡死了他们的家人财产命脉,这就使得他们很难背叛他们的主子。只能与他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武纳格此时冷汗都渗出来。
到了这般状态,他也明了,想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但若就这般投降,怕是也很难活啊……
明狗子虽然喊的好听,但鬼知道他们讲不讲信誉啊……
“狗鞑子听好了,再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若再不回复,可休要怪弟兄们手里的鸟铳无情了!”
前方,有明军分别用汉语、蒙古语和女真语来回呼喊。
片刻,身后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同时,前后明军都在步步紧逼,黑黝黝的铳口,竟自对准了他们。
武纳格已经汗如雨下,他的内心,可远没有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武。
他是蒙古人,又不是女真人,又何苦……在这种时候,还为了女真人殉葬……
“我数十个数,你们再不投降,可就不要怪弟兄们无情了!十,九……”
听到喊话的数字都响起来,武纳格怎还敢怠慢?片刻,忙大呼道:“对面的明军,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啊!我是武纳格,你们千万别开铳,千万别开铳啊!我要见李元庆,我要见李元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