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不远,杨妙才简直无法相信,这些真奴,真的,真的就不怕死么?
他们,他们怎的就能这么团结啊。
这若是放在大明,这……这怎么可能呢?
杨妙才再也无法安耐住心中的疑惑,忙小心对身边的陈忠请教道:“陈帅,这,这些真奴,他们,他们难道真的不怕死么?”
“不怕死?”
陈忠看了杨妙才一眼,不由一阵冷笑,“杨大人,蝼蚁尚且偷生啊,您觉得,他们会不怕死?”
“可……那……陈帅,他们,他们居然争相赴死,这,这又是为了什么?”
陈忠虽然很不喜欢杨妙才这种‘白条鸡’。这是陈忠私下里给杨妙才起的外号。
因为在陈忠的潜意识里,这种软趴趴的文官,就像是身上不长毛的小鸡子一般,鸟用没有半分。
但李元庆很推崇杨妙才,这时,陈忠也不太好太不给杨妙才面子,耐着性子解释道:“杨大人,刚才元庆已经承诺,杀掉这十人之后,不会再杀其他人。但他们的家眷,此时却都在咱们手上。若现在他们去赴死,这巴达鲁心中有愧疚,在之后,必定会拼命保全他们的家人。你明白了么?”
“呃?这……”
杨妙才虽然绝顶聪明,但此时,这现实,现实的简直有些太现实了啊……
一时半会儿,他真的是有些扭转不过这个概念啊。
杨妙才忽然想起来,当年,在京师时,他们一帮所谓才子,居然还想着跟李元庆过不去,要挑着李元庆干仗……
现在想起来,杨妙才简直是无以复加的庆幸啊。
他忽然想起李元庆一直喜欢把他自己拿‘泥腿子’自居。
杨妙才本以为‘泥腿子’这词,是个非常没品、非常下贱、简直不入流的词,但此时,杨妙才这才明白过来。
李元庆可不就是泥腿子出身吗?
如果李元庆不是从最糟烂的泥浆子里摸爬滚打爬出身来,又怎的可能对人性,有这么深刻的认知?
他杨妙才虽然比李元庆年长几岁,可……若真要是玩手段,用屁股想,杨妙才也能知道后果了啊。
这时,巴达鲁已经选好了人。
十个正值壮年的女真勇士,就仿似平日里他们在战场上一样,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抬起了头,排成了两溜,似是要并肩上路。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郁的狠厉。
究竟是新兴的强盗性武装集团,正值上升期啊。
在此时,这些狗鞑子,可远非他们那些只知道吃喝遛鸟的后代们可比。
他们身上的血性气,一时半会儿之间,怕还真的是有些难以消除啊。
不过,这也好。
大航海时代的大幕已经开启,未来,大明,或者说华夏的格局,肯定不能只局限在东亚一地。
就让这些桀骜的野猪皮们,成为麾下儿郎们最坚实的垫脚石吧!
这时,一旁郇猛的刀已经收拾利索了。
他的手指,一只不断的在锃亮的刀面上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着最心爱的女人的肌肤。眼睛,却一直恭敬的看着李元庆这边,等待着李元庆的指示。
李元庆舒缓了一下筋骨,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笑道:“猛子,怎么样?准备利索了么?”
郇猛忙一笑:“李帅,卑职已经准备妥当。”
李元庆哈哈大笑,“好,那咱们就开始吧!来!一,二,三!”
喊到三的时候,李元庆手里的钢刀,已经举过了头顶。
郇猛这边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准备,跟李元庆几乎同样的动作。
李元庆的‘三’字刚喊完,两人几乎在同时的一瞬间,手中钢刀猛然落下。
噗。
噗噗噗。
伴随着一阵很有节凑的闷响,两边各有五颗血淋淋、挂着金钱鼠辫的首级,滚落到地上。
一时,红色漫天,激烈的仿似还热乎着的血腥味道,瞬时密布在整个空气里。
郇猛不由苦笑着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李帅,卑职甘败下风。”
李元庆哈哈大笑:“猛子,你也不必气馁。我只不过比你快半个而已。可能也是我的刀,比你的更锋利吧。”
李元庆说着,接过段喜亮递过来的布条,笑着擦拭掉宝刀上的鲜血,看向陈忠道:“大哥,银子,我可是收下了啊。”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以后我可不跟你玩了啊。老是赢不了,这不是坑人吗?”
李元庆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大哥,有竞争才有进步嘛。猛子手法不错。以后,超越我是肯定的。”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他又怎可能会为这种小事儿跟李元庆较真,笑道:“元庆,差不多了。折腾了一晚上,咱们还没吃饭呢。”
李元庆一笑,点了点头,招呼段喜亮和郇猛道:“喜亮,猛子,你们两个,把这边收拾一下,过来吃饭。”
李元庆又笑着走到巴达鲁身前,亲昵的拍了拍巴达鲁的脑门子,“巴达鲁阁下,这边~~,我就交给你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呵呵。”
说完,李元庆笑着大步走进了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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