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元庆正在太白酒楼的后院内,由张芸娘、渠敏秋和杨娇~娘陪着他喝茶。
不多时,就有一个身手矫健的小龟奴,将费清在前面‘耍酒疯’的事情,详细对几人叙述一遍。
张芸娘不由大惊失色:“哥哥,这,这可怎生是好?他,他可是朝廷钦差,若,若是……”
渠敏秋也被吓得不轻,“元庆,咱们必须尽快找几个医师过去,千万不能让这费大人有什么差池啊!”
杨娇~娘明显比两女淡定的多,她心中已经有了分寸,但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的品了一口杯中香茗,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商大哥既然敢动手,想必有分寸的。你们不用担心。这样,芸娘,敏秋,你们先回府里休息,这边让娇~娘来盯着。等下,我回府里见见这杨妙才。”
张芸娘赶忙乖巧的点点头。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她肯定是帮不上李元庆的,那就不要添乱了。
渠敏秋这时也不敢再耍大小姐性子,她早就知道李元庆大胆,却还是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这么大胆,连朝廷的钦差大臣都敢……
两女施施然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阵熟悉的香风。
杨娇~娘笑着看着李元庆道:“元庆,这两人,明显不是一路人啊。”
李元庆一笑:“我大明万里河山,的确是有些狗杂碎,走了狗屎运,通过旁门左道爬上来。但大部分人,还是吃过苦、明白事理的啊!”
杨娇~娘笑着点了点头,却有些不放心道:“元庆,你,你真要现在见那个杨妙才?他可是个骄子啊。”
“呵呵。”
李元庆一笑:“娇~娘,想不到~,你竟然对这厮评价这么高。”
杨娇~娘忙解释道:“元庆,这杨妙才可不是绣花枕头啊。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跟着他的几个叔伯,吃百家饭长大。他十几岁时,字已经写的极好,名满三晋。听说,当年他在殿试中,是有冲进三甲的实力的,只可惜,他背后没有人,这才落到了二甲里,却是二甲头名。”李元庆闻言,脸色也郑重了不少。
含着金汤匙长在温室里的花儿,就算外表再靓丽,却永远不可能经得起风吹雨打。
但~~,野外的杂草堆里,一朵小花儿虽不算起眼,但能慢慢长大,并开出花朵,绽放出芬芳,却不知道要历经多少磨难。
加之此时的态度和表现,很多东西,已经不难分辨了。
“这么说,我倒更想见见他了。看看这位杨大才子,这几年,究竟长进了多少!”
杨娇~娘忙道:“元庆,那,我先帮你化妆。”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这样见他。你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听着便是!”
…………
杨妙才回到太白酒楼的中院的独门小院儿里,打发几个随从看门,忙小心关死了门,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小心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仔细把玩着,却满脸凝重。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杨妙才为官已经快要五年多,却是第一次,得到如此丰厚的‘大红包’。
李元庆此人,虽然嚣张跋扈,傲慢无礼,让人不自禁的便会生出厌烦,但~~~,杨妙才也不可否认,与李元庆这种人交流、共事,就是爽利啊。
不过,在此时,这银子,却着实是有些烫人手啊。
有着费清这么一闹腾,杨妙才心中也没有把握,他,他到底还能不能从长生岛活着回到京师啊……
他忽然发现,为了这一万两银子,而让他自己生生陷入险地,还是有些不够明智啊。
可是,他,他又是万分的缺银子……
人人都只看到他杨妙才风光的一面,但谁又看的到他背地里的无奈呢?
不仅他的仕途方面,需要各种各样的打点,他在晋中的老家,老宅子甚至都还没有翻修。
老家里的乡亲们,人人都知道他杨妙才已经在京里当了大官儿,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媳妇儿,就盼着他能回老家去,给一众老家人震震场面、长长威风了。
可谁又知道,他家里的那个美娇~娘,家世的确不错,可他娶她时,她的家世早已经没落,还有一屁股外债。
否则,就算他才华横溢,但他无根无势,就像是一朵漂亮的飘萍,这么美貌的大小姐,又怎的可能轮到他?
这几年,仅是他的仕途和还债,几乎就已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在京里的宅子,甚至还不到两亩,只有他妻子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居住,甚至,就算是这宅子,还是他租的……
他又怎的能有精力和财力,回老家去拜会他的老乡亲们?
“呵呵。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杨妙才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吟起了他非常欣赏的一位前辈、也算是他的偶像,明中后叶的一位大才、官至太常寺少卿的李开先的一句名句。
片刻,杨妙才的心中忽然下定了决断。
他绝不能死!
他绝不能死在这长生岛。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妙,还没有来得及享受。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恩情,还没有来得及偿还。
他绝不能死。
哪怕-----,是要在李元庆面前装孙子呢。
正思虑间,门外忽然有随从禀报:“老爷,院外有李帅的亲随,言,要,要您现在过去见李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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